白露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雖然只是丈遠的距離,蕭廿扶著凳子一步步挨過來,已經快脫力了,肩膀抵著門框微微喘氣,邊打趣道:”你是有多信不過自己,要麼我找人刻一塊妙手回春的牌子,到時候帶回長淵閣去?”
白露撇撇嘴:”胡說什麼,我這叫四平八穩你可懂?”
蕭廿噓了一聲,下巴點點遠處,沈元歌端著早膳過來了。
沈元歌也瞧見他,睜大眼睛,險些把飯食給打翻,快步走了過去。
蕭廿本來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結果被她拖回床上訓了一頓:“天這樣冷,你不能受寒,非出來吹風幹什麼?身子還要不要了?”
蕭廿:“…今天日頭挺好的,外面也沒風。”
沈元歌兇巴巴瞪了回去。
蕭廿默默做了一個給嘴巴上鎖的動作。
白露幸災樂禍:“看你還嘚瑟,該的。”
她把蕭廿的手腕拽到脈診上,細細診了一回,又敲敲他的胳膊腿:“腿僵不僵?”
蕭廿據實相告:“像拉著一根繩。”
白露道:“到底有練武的底子在,想來恢複的比旁人快些,元歌扶著他多走走,練練腿腳,既然能下床了,我們也早些回去,北疆會越來越冷,免得你身體受不住。”
沈元歌暗暗鬆了口氣。
燕啟和陳昂知道蕭廿能走路的事情,都高興地不行,陳昂凍傷的那條腿還沒好,拄著拐來看他,笑道:“就說你沒事,我大外甥身子骨好著呢!”他光說不夠,還伸手在蕭廿肩上拍了兩下,不察用力過猛,蕭廿一個踉蹌,險些摔到地下去,陳昂唬了一跳,忙把他攙住,問他如何,蕭廿擺擺手:“沒事,舅舅有這個力道,我也放心了。”
陳昂朗聲笑起來。
沈元歌給他也尋了一根柺杖,蕭廿用了兩天就丟開了,攬著她的臂彎耳鬢廝磨:“老氣橫秋的,我不帶這個。”
沈元歌一陣默然,受了一回傷,怎麼還越來越纏人了。
一行人本來打算待幾天再走,但沈元歌瞧出氣象有變,過兩日怕又有風雪,只得加快了行程,即便如此,這日早晨啟程時,天上還是飄起了小雪。
蕭廿和沈元歌並肩走出來,他還很虛弱,臉上帶著幾分沒有血色的蒼白,披著狐裘,兼之身形清肅,幾朵雪花落在身上,站在路上,像極了出塵降世的謫仙。
白露看見這一幕,笑道:“呦,哪裡來的仙童玉女。”
蕭廿笑笑:“別拿我湊趣了。”他扯扯風毛領,從來沒穿過這東西,又沉又悶。
沈元歌道:“起風了,快些上車吧。”蕭廿從善如流地道好,兩個小廝一起把他扶上馬車,沈元歌也上去了,把暖手爐塞進他懷裡。
馬車是燕啟差人跑了大老遠才找來的,規制要比邊關的要好許多,可供三人躺臥,車廂四壁都懸了禦風的毛氈,廂內鋪以厚衾,攏著銅爐,暖意融融,山長水遠,免得讓他在路上受涼。
蕭廿環顧四周,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縷惆悵。
他脊背靠在車廂上,將方才走過一段路後的疲憊和從骨內生出的寒涼壓下去,右手鬆松攬住沈元歌的腰,下巴抵在她發上:“元歌,多謝你們。”
沈元歌手指刮刮他的喉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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