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師叔,你給他施了什麼幻術?”聶丞檀問。
沉瓔連連咋舌,她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回答道:“我只是讓他看到了他記憶裡最恐懼害怕的一幕……”
說著,她放棄了再與他親熱一番的念頭,變回了狐貍:“快過去看看。”
聶丞檀咬唇,他恐怕知道四師叔為什麼會突然跪下去又趴倒在地了,也知道他看到的是哪一幕了……
崔鳧剛回到昆侖觀不人不鬼地躺在床榻上的時候,聶丞檀隨著自己的師父去照顧過他一段時間,他雖然神志不清,情緒也是時好時壞,但偶爾會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自言自語描述那些經過,懊惱、痛苦、懺悔。
所以聶丞檀才能比別人更全面地知道那些不為人道的秘事。
再經歷一遍那樣痛徹心扉的痛苦嗎?聶丞檀渾身惡寒,無法想象,但因為他剛剛對她的所作所為,他雖然可憐他但無法同情他。
有仇報仇自然無錯,但冤有頭債有主,他如此不分是非地報複所有的妖,又何嘗不是在無端地給別人施加痛苦呢?
他所施加給別人的痛苦,難道就一定比他所嘗受到的痛苦要輕嗎?
聶丞檀抱著沉瓔往崔鳧的方向趕去,但是隻走了大半就無法再往前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在這片山林裡蔓延開來。
幽藍的火光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慢慢地轉變成了紅黃色,是附著靈力的火焰變成了普通的火焰,也正是因為因為崔鳧的靈力消耗殆盡,無法控制住火勢。
遠遠可以看到山上有一條火龍正飛快地往這個方向躥來,是道觀裡的人都被驚動了,舉著火把前來。
聶丞檀抱著沉瓔的手又緊了緊,如今把所有人都驚動了,這件事不知還能不能善了。
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聶丞檀把沉瓔藏進懷裡,與差不多已經趕到的大部隊彙合。
為首的就是他老當益壯的師父,鶴一道長。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著了那麼大的火?剛剛的藍光是不是老四的靈火?”鶴一道長平時沉穩的臉色此時也不佳。
他的壽宴剛剛結束,那麼多的客人就住在道觀裡,結果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臉色能好就怪了。
“是,是四師叔的靈火。”
“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四師叔人呢?”
“四師叔他說要與我鬥法,考驗考驗我,然後不知怎的就沒收住……”這是一個非常容易被揭穿的謊,但現在這麼多人都站在這裡,當了這麼多人的面,其中還有不少熱心的外人,聶丞檀除了這樣說也沒有別的選擇。
“怎麼會在半夜鬥法?怎麼會沒收住?”鶴一氣得鬍子都直了,難以置信。
二師叔以礞連忙打圓場,焦急道:“先滅山火要緊,具體發生了什麼明天再說!對了,你四師叔人呢?”
聶丞檀看了一眼火勢的中心:“應該還在裡面……”
以礞焦急的語氣裡又多了憂心忡忡:“靈火變成了普通的火,恐怕老四他自己也會被灼傷,說不定會被燒死在裡面,救人要緊!”
眾人不再多說,紛紛掏出了自己的禦水符,投入到滅火中。
幸好像禦水符這樣的常用符人人都有,今晚在昆侖觀裡的人又多,大家也都沒想到參加一個壽宴會遇到這樣的山火,但還是都很熱心地不留餘力的幫忙,又有人返回到道觀裡,去把剩下的人也喊了下來一起幫忙滅火。
花費了整整一夜,洶湧的火勢總算是得到了控制。
幸好火勢中間的崔鳧安然無事,畢竟是他催生的火,到底還是有那麼點靈性的,不至於噬主。
但是,看他即使昏死過去仍然緊緊皺起的眉,他真的,安然無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