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只有一成不變的白晝, 沒有夜晚, 所以時間的概念格外模糊。
沉瓔不知道自己在屋裡被困了多久, 反正無事可做, 只能躺在床上與器靈相互吹吹牛逼。
許久過後, 晏睢元終於回來了, 面色冷漠, 步伐似乎也沉了幾分。
沉瓔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還在把玩手中的那個石刻匕首, 只瞥了一眼晏睢元笑道:“喲還曉得回來呢?說吧從哪兒學的‘無良咒’, 我可不記得你離開嵇洲前有學會。”
她當初只把他逼得牙癢癢, 實在看他可憐就把“無良咒”的存在大概告訴了他,卻沒有真正的教他具體如何操作。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幾千幾百年不見, 他就學會了。
晏睢元淡淡道:“機緣巧合。”
沉瓔嗤笑一聲:“行吧, 不說拉倒, 那您老將我關在這兒目的是什麼,你總該告訴我吧?還是說,您覺得當初在嵇洲雙修的經歷頗為得趣,這千百年來吧午夜夢回時總會想起,所以想要反將我關個幾百年再雙修一番?仙首大~人~?”
沉瓔說著突然誇張地搖了搖頭:“哦不對,差點忘了,你們瀛洲只有晨沒有昏, 哪裡來的午夜夢回?那就是白日做夢嘍?”
晏睢元任由她如何諷刺都無動於衷, 正欲開口說話, 卻在看清她手中的匕首時目光一滯。
他三兩步就大步邁到了沉瓔面前,奪過她手中的匕首。
“你為什麼會有這個?哪來的?誰給你的?”
沉瓔笑意直達眼底,魚上鈎了。
他認識這東西最好,給她省了不少麻煩,不然叫她盲目地去查,還真有些無從下手。
“怎麼,你認識這匕首?”沉瓔明知故問。
晏睢元的神情突然有了幾分極為罕見的慌亂,但他又極擅長故作鎮定。
“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也不是你該有的東西。”
沉瓔早在看到匕首上密密麻麻篆刻出來的咒文的時候,就知道這把匕首不簡單,雖然她不知道這上面的咒文具體是什麼用處,但他看起來好像很是清楚。
沉瓔頓時戲上心來,面色驟然一冷:“省省吧,晏睢元,我什麼都想起來了,萬年前我在瀛洲,便與你相識,不是嗎?這匕首有什麼用,你我心知肚明。”
既然是套話,她自己自然不敢多說,語氣倒是篤定得很。
晏睢元本就心虛,難以置信地瞪著眼,雖然望著她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你都想起來了?”
沉瓔坐起身,認真的看著他,語氣肯定:“是。”
晏睢元怔愣兩秒,唇瓣微顫,最後也只吐出簡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到最後還是通通化為了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沉瓔內心翻起了白眼,指望從他這個悶葫蘆口中套出話來真是她痴人做夢。
但她想了想還是冷靜道:“我要回戚家。”
晏睢元毫不猶豫地否決:“不行。”
沉瓔冷笑:“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為什麼你總能一邊看似誠懇地道歉,一邊又做著毫不悔過的行為?你所謂的‘對不起’就是把我關在這裡嗎?”
晏睢元目露幾分藏不住的痛苦,但還是很堅決:“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是為了保護你才會將你留在這裡。”
這次,他一定會保護好她。
就算是他自己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一定要保護好她。
沉瓔覺得自己就是在對牛彈琴:“保護保護,所以你倒是說啊究竟在保護我什麼?”
晏睢元:“只有將你鎖在這裡,才能保證你不會被帶到戌寅門去……”他解釋,“如今雖然當年集結起來屠了戚家滿門的仙門都已經紛紛隕落,但那些勢力卻像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最近又有冒頭的跡象……”
沉瓔驟然瞪大眼:“什麼?戚家滿門被屠?”
她這才剛有了關於自己的宗族的線索,還沒來得及查清楚,就得知早已滿門被屠……這算什麼?
晏睢元一怔,發現了她的異樣:“你……不知道?你沒有完全想起來?”
他終於察覺到自己失言說多了。
“是不是有誰來見過你?到底是誰?無論是誰,無論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
沉瓔卻已經聽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