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這個路口僵持片刻,焦仲欽率先打破沉默。
“皇兄,你這是要去……?”
焦仲欽不解,他可從沒聽說過太子今日也要娶妻的傳言,況且太子雖然著裝隆重,身後的儀仗隊聲勢浩大,運載寶箱的馬車綿延不絕,但也不像是要迎親娶妻。
焦夙卿淡笑:“無事,只是隨君命去送些禮罷了。”
跟在太子馬後的侍從聽了,撇撇嘴,這些不都是太子親自準備的禮嗎?這些日子太子破天荒地到處打聽女子喜愛什麼物件,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今日晨起,太子還早早就特意去禦前請了一份聖旨。
焦仲欽心裡巴不得立馬回府抱得美人歸,臉上卻不得不裝出頗有興致的模樣,問道:“哦?是誰這麼大的面子,竟能讓皇兄你親自登門送禮?”
當然是你的皇子妃啊。
焦夙卿心裡這樣想著,面上還是雍榮閑雅的淡笑不語。
他不說話,焦仲欽只得跟著笑,可惜笑得臉都僵了,也沒等到他的回答,於是試探地問道:“……今日是皇弟大喜的日子,不知皇兄可否容皇弟先行?”
焦夙卿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焦仲欽這才真心實意地笑開了:“多謝皇兄!”說罷就招手示意身後的隊伍出發。
迎親隊拐過角,陸續到達三皇子府的正門,焦仲欽甚至下馬親自從轎中牽引出他的心上人,溫柔地牽進府裡。
太子馬後的侍從遠遠看著他們,疑惑問:“太子殿下,我們不過去嗎?”
焦夙卿回答:“再等等罷。”
畢竟,總是要晚點出現,才能有神兵天降的效果啊。雖然他已經忍不住想象,見到他之後,她會露出怎麼樣的神情了。
府內。
賓客盈屋,座無虛席。
他們大多是焦仲欽在幽茗樓或別的風雅之所結交的朋友,其中既有達官顯貴,也有庶民文才。也正是因為焦仲欽社交活躍,廣結善緣,貴庶通吃,所以才每次他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鬧得滿城沸揚,人盡皆知。
站在中央的一對新人,在周圍人們的一片祝賀聲中,拜了天地,而且是極為繁瑣又隆重的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以表焦仲欽對新婚側妃的喜愛和尊重。
一處角落,沉瓔和今禧主僕二人正遠遠望著。
“納側妃的花轎只能從側門,她卻是從正門入;不能拜天地父母,他們卻隆重地三跪九叩;嫁衣只能著粉紅,他們卻大紅鮮豔……主子,他們這是壞了規矩,擺明瞭不把你放在眼裡!”今禧起先還是喃喃,說著說著愈來愈憤慨起來。
“我不被放在眼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第一天跟著我嗎?”沉瓔漫條斯理道。
今禧語塞。
沉瓔原本只是閑來無事,想到前面來看個熱鬧就打道回府,不料今禧方才憤懣地抱怨聲太大了,引來了幾個人的注意。
“側室是不是得向正室敬茶,得到正室認可,方能過門啊。”一個不解風情的客人見到沉瓔後高呼。
寂靜一瞬後,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開始連連附和。
焦仲欽原先喜悅的神情看到角落站著的兩個人後沉下了大半,皮笑肉不笑地瞪了瞪領頭起鬨的狐朋狗友,想著以後再也不與此人往來了。
他一手握住聶一雯的那雙纖纖玉手,另一隻手撫慰地抬起罩在她的手背上,朝她安慰地一笑,然後朝沉瓔的方向冷道:“你既然來了,也好,過來吧。”
沉瓔看他神情冷淡中透著幾分厭煩,便知道他叫她過去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瑟縮了一下就緩緩走了過去,將一個毫無尊嚴可言的可憐正室演得活靈活現。
焦仲欽扶著聶一雯在屋內正中央的高椅上坐下,那原本應該是當家主母也就是正室的位置。
焦仲欽:“來人,上茶。”
一旁候著的侍女連忙端著一杯熱茶走過來,隨即站定,愣愣地看著面前站著的三皇子和皇子妃,還有坐著的側妃,她不知道手中的茶該遞給誰。
焦仲欽一皺眉:“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茶給她?”說著指了指沉瓔的方向。
此語一出,一室嘩然,他、他的意思竟然是讓正妃給側妃敬茶?這可真是空前絕後,史無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