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依山傍水而建,呈半弧狀圍在西山的山腳,兩面環山一面為水,要想出去只有正門一條路,可現在,這唯一的一條路已被數不盡的刺客圍堵。
“為什麼殿下你隨行的侍衛這麼少?”沉瓔拽著他躲在牆角,難以置信地問。
焦夙卿抑制不住自己的喘息:“父皇有規,隨君出行,不得攜帶私衛。”
沉瓔心想,怪不得三皇子帶的幾個侍衛在行宮外遠遠紮了營。
她又問:“那方才殿下身後的侍衛是?”這些侍衛著裝看起來與普通的行宮侍衛不同,身手也更為不凡。
焦夙卿:“他們是父皇派給本王的羽林衛。”
說著,他們身後遠處已經以少勝多,把那批狹路相逢的刺客都打趴下的羽林衛,已收刀疾馳而來。
“太子殿下,這些刺客訓練有素有備而來,而且有意地避開了陛下,以免遇到更多的羽林衛阻攔,想來是對陛下和殿下都熟悉的人指使的。”領頭的羽林衛理性地分析道,“屬下以為,太子殿下還是趕緊去陛下的寢殿一避,那兒羽林衛更多,可護殿下週全。”
焦夙卿沉吟一聲,道:“不可,既然他們是沖著本王來的,就說明父皇和母後是安全的,絕不能把危險帶給他們。”
羽林衛頭領急了:“太子殿下!屬下已發出求救訊號,但是京中的援兵趕來起碼需要一個時辰,此時去尋陛下,集中避險,是最好的選擇!不然,我們人寡力薄,恐怕很快便會不敵。”
焦夙卿皺眉沉思,見這個羽林衛與自己身形相仿,轉瞬便有了主意,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把盔甲卸了,穿上本王的外袍,去把刺客引開,本王與青戈郡……”說罷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沉瓔,“……與三皇子妃尋處偏殿暫且一避。”
沉瓔覺得可行,對羽林衛鄭重地點點頭。
羽林衛頭領方才也見識過她的身手,應該可以護著太子,只好道了一句“恕屬下多有得罪”就卸了盔甲,接過玄紅蟒袍穿在身上,領著餘下的羽林衛跑了出去,果然引走一批從正點裡追出來的刺客。
沉瓔從牆後探出半個腦袋,確定羽林衛把刺客們引走了以後,又拽著焦夙卿的胳膊往反方向的偏殿走去。
焦夙卿任由她拽著。
兩人悄無聲息地進了偏殿,沉瓔回頭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才關上了殿門。
沉瓔走進去,撣了撣裡頭的矮榻上並不存在的灰:“殿下,坐這裡休息一下。”
焦夙卿順勢坐下,靜默半晌,驀地看了她一眼,問道:“……適才,在殿內為什麼一直學我?”
沉瓔裝傻:“有嗎?沒有吧。”側過頭卻見他正幽幽地凝視著她的臉,一雙深沉的眸子靜得像一潭深淵,深邃中又帶了幾分極淺的探究。
焦夙卿:“我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在問你。”所以,他想聽她的解釋,聽到他所……期待的解釋。
沉瓔知道,因為他沒有再自稱本王,她笑了:“我只是好奇,你怎樣才會破相,才會不笑得那麼從容。”
焦夙卿微微皺眉,這算什麼解釋?
沉瓔捕捉到了他蹙起的眉,笑道:“你看,就是這樣,不再那麼神情自若不動如山,你皺眉了,你在不解,還有一點點……失落?”她湊近他,笑得蠱惑,明知故問,“殿下,你在失落什麼?”
焦夙卿本就微微蹙起的雙眉,皺得更緊了。
“殿下,我可是你皇弟的正妃,明媒正娶。”
沉瓔說得義正言辭,心裡卻忍不住吐槽,因為三皇子之於她,實在算不得什麼明媒正娶。
焦夙卿聞言緘默,他對於她那場簡陋的大婚也略有耳聞,三皇子對所有人隱瞞了成婚的日子,草草將她娶進門,事後沒少被父皇斥責。最後還是因為她不計較,皇室補償了將軍府雙倍的聘禮,這件事才了之,可她卻再次淪為了全京城的笑柄。
他本以為是她身形樣貌有什麼缺陷,才遭如此鄙夷厭棄,今日湊近見了才發現,她這樣夭桃濃李的絕色之姿,哪裡是有缺陷?有缺陷的定是他那不識好歹的三弟。
焦夙卿抿緊了唇,那樣羞辱的婚禮,她都沒有絲毫怨恨地接受了,定是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