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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唯恐爸爸再多聽見一點,又傷心一遍。

何櫻從小就是被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還有爺爺奶奶,多位長輩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她至今記得幼兒園第一次秋遊,她坐在大巴車裡,外公就騎著腳踏車跟在後面,看見她漸行漸遠,把英挺的外公急的直落淚。

回去還和外婆吵了一架:櫻櫻是提早上幼兒園的,還那麼小就出去秋遊,你怎麼能放心的啊?

後來,一直到高中,溫凝盧清映她們還總玩笑道:“櫻櫻,我看你比紅樓裡的賈寶玉也就差了一點。”

“哪點?”

盧清映聳聳肩:“連你爸都寵你寵的不像話,賈寶玉可沒這福氣。”

何櫻其實是何琮和章韻之的第二個孩子,章韻之生她時,已經三十歲往上了。

而她那位未曾謀面的姐姐,正是病逝於新聞中提及的這類先心病。

掀開傷疤太疼,那些過往他們都絕口不提,何櫻只能影影綽綽知道些訊息。

章韻之會怕黑怕成那樣,因為姐姐是在淩晨搶救無效逝世的;何琮後腦勺有一道很長的舊傷,則是痛失愛女後從腳手架上墜落所致……

父母總是一複一日關注醫學訊息,休假時會到關愛先心病的慈善機構做義工,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他們一邊用自己的方式延續著苦痛的思念,一邊把全部的愛傾注在自己身上。

幽暗的客廳,何櫻把臉埋進冰涼的手心。

愛她的人很多,喪什麼呢,她應該要珍惜。

接下來一週的工作,讓何櫻深覺打臉很痛。

人生何處不能喪呢。

期中考試結束,語文組上機閱卷分工,除每人固定篇數作文以外,理所當然把最難改的現代文閱讀全分給了她。

現代文閱讀難就難在試卷沒格子線,遇到字跡潦草的學生,連筆糊成一團,何櫻簡直恨不得帶放大鏡去找答案裡的關鍵詞。

一直折磨到下午眼保健操時段,何櫻揉著昏花的眼,功成身退,終於從機房逃回了辦公室。

她一邊走一邊問:“顧芥,你幫我看班了嗎?”

化學組改卷任務輕,老早就改完收攤,聽說連試卷分析都做出來了。

顧芥沒好氣:“今天我一個人能看整座高一樓,這幫小崽子,知道沒考好老實著呢。”

“你們沒看學生空間裡轉的嗎?”

姚思然嘆氣道:“期中考要是不給老師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自己教的多好呢。”

“靠,”顧芥怒從心頭起:“是哪個小兔崽子發的?老子是哪教的不好,要這麼埋汰人?”

“算了算了,顧芥。”

何櫻搖了搖手,勸他:“佛了吧,你們還不當班主任,想想看我。”

“我還真想起來了,”顧芥忽然湊到她身前,嬉皮笑臉道:“何櫻,咱們五班是就化學沒考好呢,還是每門都……”

顧芥一看何櫻冷下的臉色,生生把“撲街”二字嚥了回去。

所有任課老師都有這麼個愛好,成績一下,不論好壞,一定要先問其他門課的成績。

要的是一榮己榮,一損俱損,這樣校長級部主任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顧芥摸了摸鼻子:“我就是那麼一問嘛,沒別的意思。還有,你們班有幾個小姑娘化學退步太明顯了,過兩天我找她們談話完,你也要給我盯一盯啊。”

“好,”何櫻拖著調子,氣若遊絲:“知道啦。”

高一的理科難度陡然上升,九中的試題難度又在那裡,第一次期中考成績下來,數理化三門都掛紅燈的還真不在少數。

當初能考進來的,誰在初中時不是一流的好學生,面臨人生第一次掛科的崩潰,不可謂不慘痛。

“咳那個,你們高一掛過科嗎?”

何櫻跟說繞口令似的:“掛啊。掛著掛著就習慣了,熬過去就忽然不掛了唄。”

“但那滋味,嘖,只有熬過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