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那邊,祁霽也開始了他的演講,從一開始,徐悠就知道這個故事非同尋常,所以和徐雲想一樣聽得很認真。
“故事要從兩千多年前說起,我和弟弟祁澤出生在秦朝一個很普通的家庭,七歲之前,都過著非常普通的生活。你學過歷史,應該知道秦朝吞併六國後的一些事件,誠如歷史所記載,我們過得並不幸福。轉機是在我七歲時的一個下午,當時我和弟弟跟隨父親去山裡打獵,意外救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渾身血汙,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我們都以為他活不成了,但爹爹還是把他背了回去。”
那個男人就是徐福,徐悠一下子就猜到了。
“那個男人叫徐福,我們都沒想到,他吃了村裡大夫開的藥後,居然慢慢好轉了。”
“恩人,你們救了我徐福,我真的感激不盡。只可惜我身無長物,平生也只懂得煉丹求道,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報答你們啊。”徐福裹了身粗布麻衣,那還是祁霽父親祁永最好的一件衣服。好在當時是夏天,還可以打赤膊,不至於凍著。
祁永老實憨厚地笑道:“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這也算為下輩子積德了。徐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來日一定前途無量,而且聽說陛下正在召集方士,徐兄何不去試一試?”
“我正有這個計劃,恩人,待他日我出人頭地,一定回來報答你們的恩情。”
徐福就此離開了小村子,其實當時誰也沒把這事放在心裡,因為徐福真的身無長物,能不能活著到達都城都是個問題。
但祁霽沒想到,僅僅半年之後徐福就真的回來了,而且是坐著馬車帶著隨從回來的。
徐福身著一襲嶄新的藏青色道士袍,儼然已是人上人,氣度不凡、意氣風發,看得村裡人全都直了眼。徐福給這個小小的貧窮村子帶來了無數禮物,更是著重酬謝了祁永一家,令其餘村民羨慕不已。
“時至今日,我終於能夠報答你們一家的救命之恩了。”徐福簡單說了一下這半年多的情況,原來他歷盡艱辛才到達都城,展示了一把煉丹術後,順利被納為門客,後來更是被陛下看中了。“我能飛黃騰達,這都多虧了恩人一家啊。”
“徐兄太客氣了,這都是你有本事,才能被陛下相中啊。”祁永一家皆為徐福高興,徐福這次送他們的禮物值不少錢,他們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徐福捋著胡須哈哈大笑,目光也移到了祁霽和祁澤這對兄弟身上。
“如今我已是專程給陛下煉丹了,只是身邊還缺少兩個藥童,當日陛下想讓我從都城百姓的孩子裡挑選幾個,被我拒絕了。這等好事,我自然要想到恩人你們啊。”
祁永驚喜莫名,拉過祁霽和祁澤,講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徐兄你的意思是,我家這對兄弟能跟你去都城?去住那繁華的宮殿,吃上山珍海味?”
不敢相信,祁永一家簡直不敢相信幸福來得如此突然,雖說這對兄弟還小,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很捨不得。可是一想到去了那裡就能過上幸福生活,祁永和妻子就欣喜不已。他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這次可能是走出這片大山的唯一希望了。
徐福摸了摸祁霽和祁澤的頭,笑著說:“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沒記錯的話,兩個孩子都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吧?他們又是孿生兄弟,心意相通,最適合當藥童了。假以時日,還能學到我的煉丹之術,待我百年之後,這對兄弟就能繼承我的衣缽,成為陛下身邊的紅人了。”
祁永一家子倒是不敢奢想那麼遙遠的東西,只求兩個孩子平平安安衣食無憂就滿足了。
“祁霽,祁澤,你們兄弟倆都聽到了嗎?你們徐伯伯願意收你們為徒,你們還不趕緊跪下拜師?”
祁霽和祁澤對視一眼,皆是一臉懵懂,深山裡的孩子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但從剛才的談話裡也知道,他們這是要離開家鄉、離開爹孃,跟這位徐伯伯走了。
兄弟倆頓時模糊了雙眼,帶著哭腔道:“爹,我們不想離開你和娘……”
“說什麼胡話?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們這次要是不出去,這輩子恐怕都出不去了。你們難道想像爹一樣,一輩子呆在這裡嗎?呆在這裡能有什麼出息?!看看你徐伯伯,自己有一身本事才能出人頭地!跪下,拜師!”
祁永生怕兩個孩子惹惱了徐福,徐福就不收他們了。他一手拉著一個孩子壓了下去,兄弟倆想哭不敢哭,最終還是磕了三個頭,敬了一杯茶,叫了一聲師父。
徐福將兩杯茶各喝了一口,才說:“祁老弟,不必這樣強求的,我也是看這對兄弟倆資質好,很適合走這條路才想收他們。”
祁永連連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徐兄啊,這兩個兔崽子以後就拜託你照顧了。他們要是不聽話,你盡管管教就是。”
徐福捋著胡須哈哈大笑:“祁老弟請放心,我既然收下了他們,就會把他們當成親生兒子看待。我也會毫無保留的把煉丹之術教給他們,等著他們將來將煉丹術發揚光大。”
徐福就這樣帶走了兩兄弟,讓村裡不少有孩子的人都羨慕不已,可是祁霽和祁澤卻並沒有那麼開心。
一身深藍色粗布麻衣的爹孃站在破落的村口對他們招手,成了他們記憶裡有關父母的最後一個畫面。
祁霽也不明白,為什麼都是兩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他還能記得這麼清楚。他甚至能想起爹孃的容貌,父親幹瘦黝黑,母親也生的很普通,比現在的村婦還要平庸一些。
可是這兩個人,卻給了他和祁澤生命,又親手將他們送出了大山,希望他們過上幸福生活。
略顯薄的嘴唇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聽得認真的徐悠,繼續講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