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猜到她是這個目的,但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那麼現在,李小姐有什麼感想?”
李瀅看著她,一雙妙目帶著審視,最後搖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我今天根本就不該來,看到你,會讓我越發的不甘,越發的懊惱,在參加宮宴之前,我對自己充滿信心,我相信所有公主都不會是我的對手,最終,我會成為實至名歸的攝政王妃人選,可我竟然輸給了你。”
禦九輕輕一笑,也打量了李瀅幾眼:“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甘心,像你這樣名噪天下的才女兼美女,輸給我這種人,恐怕會讓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可事實就是這樣,不是你以為自己能行,就一定能行的。”
李瀅一臉地憤慨的看著她,但轉瞬,便平靜下來:“也許,命中註定,我做不了攝政王妃,在經過了幾日的沮喪絕望後,我也想通了,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我究竟輸在了什麼地方。”
禦九晃了晃茶杯,仰起頭來,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她的目光帶著一種隨意,一種高渺,一種世間萬物都被她所忽視的感覺。
那那種感覺,又絲毫不讓人感到厭惡,感到排斥,她只是想去關注自己想要關注的事情,並非輕蔑,也並非高傲。
“李小姐太看得起我了。”她懶洋洋道:“我哪有什麼厲害本事,如果一定要說是本事的話,那大概就是我隨遇而安的性子吧,我可以拋開一切,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逼迫我,也沒有能阻止我,不像你們這些大家閨秀,偶像包袱太重,太把自己當回事。”
日影西斜,照進了幾人所在的這座八角琉璃亭。
地面上顯出五彩的光澤,像是夢境中見過的最美光影。
她的話,李瀅不是很懂,但也隱隱有種感覺,這樣的女子,才是最吸引人了。
或許自己,就是輸在給了她的這份灑脫。
可即便知道,心裡的不甘,仍是沒有完全消退。
她是驕傲的,似天邊的烈陽,她的光芒,永遠是最旺盛的那個。
從懂事的那一天起,祖父就特意請了宮中的教習嬤嬤,來教她禮儀行止,稍大一些,便請了當代最有名望的先生為她教課,傳授知識。
她是紀鄴公然的才女,是比公主還要尊貴優雅的存在,就連禦芷然,她亦不放在眼中,更何況是禦九?
可她心裡卻明白,自己輸了,徹徹底底輸了,這輩子,都別想贏過禦九。
這種感覺複雜而矛盾,讓一向不為喜怒哀樂所牽動的她,也露出了傷感煩躁的神色。
“我明白了。”許久後,她抬頭看向禦九:“我與你,根本不是同類人,所以,我和你,根本沒有相比較的必要。”
這姑娘腦袋挺好使,就是有些過於傲氣了,禦九聽了她的話,很贊同的點頭:“沒錯,你和我的確不是同類人,我們從靈魂上,就不在一個高度,你這麼想,是很正確的。”
靈魂不在一個高度?
李瀅無意去猜測她那句話,究竟是贊美還是貶低,總之,她已經解開了心裡的那道結,不會因此而茶飯不思,輾轉難眠。
當道出告辭的那一刻,李成是第一個站起來,也是第一個往大門外沖的人。
天知道他有多痛苦,多壓抑,感覺在禦九帶著冷傲的威壓眼神下,他就像只被餓狼盯上的可憐兔子,每一刻,都是殘酷的煎熬。
“李公子,慢走。”禦九望著李成焦急離去的身影,溫言軟語地道了聲告別。
明明輕軟似鵝毛般的話語,落在李成耳中,卻像個霹靂,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禦九一點也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這個李成,真是把李家的臉都給丟盡了,李大學士一定會為有這麼一個沒用的孫子,而感到痛心疾首的。
所以說,老天是公平的,給你什麼,就會奪走什麼。
李家出了李瀅這個風華過人的才女,同樣也會出一個李成這樣不學無術的廢物。
萬事萬物,相輔相成,李大學士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送走李瀅兄妹,在回自己住處的途中,忽然有個人沖了過來,攔在她的馬車前。
看到那人,她難掩驚訝:“禦芷然?”
如今的禦芷然,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那嬌美的容顏,高高在上的矜傲,目空一切的自負,甚至對禦九深深的怨憎,都不複存在了。
她衣衫襤褸,滿臉髒汙,看上去狼狽至極,哪裡還有半點公主的模樣。
禦九奇了,就算不被皇帝待見,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