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如今這世道,還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
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就不問了,反正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前面就是一家成衣鋪,隨便給他做幾身衣服,沒什麼太多講究,用不著挑選鋪子。
帶著海笙徑直進了那家成衣鋪,禦九剛要找夥計搭話,一抬眼,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禦芷然。
記得她最喜歡去的地方是百繡閣,那裡的繡娘幾乎是她的禦用裁縫,這種普通的成衣鋪,她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一開始,禦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定睛仔細一瞧,才證實的確是禦芷然。
好久沒見她了,今日一見,她似乎憔悴了很多,眼瞼下青黑一片,年紀輕輕的,眼角就有了細紋。
不管她風光時,還是落魄時,禦九都懶得理會她,但禦芷然好像很喜歡來招惹她,每次都端著一副虛偽的假面孔,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以為這次仍是如此,但出乎她的預料,以往總喜歡假仁假義跟自己打招呼的禦芷然,今日卻像是見了鬼一樣,一看到禦九,就神色惶恐,匆匆忙忙地小跑離去,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她一樣。
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又轉向一旁的海笙:“我長得很可怕嗎?”
海笙一本正經地搖頭:“不可怕,小姐姐最好看了。”
既然不可怕,那禦芷然跑個什麼!
管他呢,她倒是希望禦芷然一見到自己就躲得遠遠的,這樣正合她意。
“喜歡什麼式樣的,自己去挑。”禦九指指櫃臺,推了海笙一把。
她這個人向來比較懶散,能不親力親為的,堅決不親力親為。
海笙很聽話,自己挑了兩件中規中矩的衣裳,完全沒有麻煩到禦九。
付了錢,帶著換上新衣的海笙回家,把百裡傾懷一個人丟在家裡她實在不放心,雖然有牟蓮華在,但那女人比自己還不像女人,打架是個好手,伺候人的話,那就是個超級巨嬰,指望不上的。
走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長長的官道前,一輛豪華馬車朝兩人疾馳而來。
因為速度太快,幾乎來不及閃躲。
“啪”的一聲,當馬車即將接近兩人時,馬車上的車夫竟然揚起馬鞭,二話不說就朝兩人抽來。
眼看鞭子的末梢就要打在她和海笙的身上,禦九驟然伸手,在海笙的手臂上一扯,身形猛地朝一旁移動。
鞭子揮了個空,狠狠打在地上,刺耳的鞭哨聲響徹整個長街、
“不長眼的東西!”車夫怒罵一聲,接著再次揚起馬鞭,絕塵而去。
好個囂張的賀丞相,真當自己是這京城的土霸王了不成?
讓她想想,賀老頭好像是站在太子那一邊的,怪不得如此囂張。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
如果皇後和太子不明白這個道理,遲早有一天要吃虧。
她不會做雪中送炭的人,但絕對,會做落井下石的那一個。
淡淡收回視線,繼續前行,走了兩步,卻不見海笙跟上來,回頭一看,他竟死死捏著拳頭,雙目通紅地望著丞相府馬車離去的方向。
見他這幅模樣,大概也猜出怎麼回事了。
“你恨他?”
海笙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不同於平時的清越:“是他,就是那位賀大人!是他害死了爹爹,我要報仇,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禦九嗤笑一聲,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小子,在沒有與之對抗的本事前,不要說大話,這樣不但幼稚,而且很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