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小一邊觀看死者馬月蘭的死狀,一邊講自己看見的樣子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這也是秦泰教導的,驗屍時不但要認真而且要實事求是,這是對這份工作的尊敬,更是對死者的最大尊敬。無論任何情況下驗屍時必須嚴謹認真一是一二是二,絕對不能參雜任何個人情感,就算死者是你得親人或者仇人都一樣。
隨著展小小的陳述,外面的人一個一個開始小聲嘀咕起來,就連馬奎夫妻也在小聲說話。秦泰按一個老刑偵的角度開始分析展小小的屍檢結果。按理說無論是七竅流血還是臉色發青來說,都應該有可能是中毒,甚至於是中了劇毒的現象。可是展小小說死者馬月蘭除了臉色發青外,身體其他部位膚色正常,不像是中毒的表現。馬月蘭的臉色有點猙獰,其他身體外部特徵正常,又沒有外傷,不像是被人打死的或者是刺死的。那麼導致馬月蘭死亡的原因是什麼呢?兇手是怎麼殺死馬月蘭的?
秦泰隨意瞟了王凱和王三老婆一眼,王三老婆依然像木頭人一樣坐著低頭不動。王凱好像有點緊張,左手不知不覺抓緊自己的衣服下擺,衣服被抓皺了了沒有感覺到。雖然王凱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讓外人看出什麼,但是這種樣子更加讓秦泰看出王凱一定知道什麼了。
展小小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是為了尊重死者馬月蘭,所以驗屍的時候手法簡單而且不重。因為要隱瞞身份,所以秦泰和展小小沒有使用自己帶來的驗屍工具箱。沒有這些工具的幫助,展小小也不可能為馬月蘭作進一步的屍檢,一般的仵作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秦泰和展小小要是在平時的話,一定會進一步進行屍體解剖得到更加細致和完整的屍檢報告。
“小小,摸摸馬月蘭的頭骨和後頸。再摸摸她的四肢。”秦泰突然說道。
經過秦泰的提醒,展小小終於發現了了線索。死者馬月蘭不但四肢骨頭在生前被打斷,就連馬月蘭的頭骨也有問題。難怪馬月蘭會七竅流血面目猙獰了,原來是她被人用力擊打兩邊的太陽xue,耳膜震裂而死的。這種死法不但痛苦而且死狀特別恐怖,死者死以前會受到巨大痛苦才斷氣的,是一種非常殘忍的殺人方式。
展小小把自己得知的線索說出來,小夥子記錄的手都握不住筆了,大家更是在一邊議論紛紛。秦泰卻在想一個問題,打斷四肢又這麼被擊打頭部,就算是一個大男人也會受不了,為什麼馬月蘭不喊救命也不慘叫呢?難道馬月蘭的骨頭比一般男人還要硬?還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讓馬月蘭昏迷不醒?不對,這麼大的痛苦就算是昏迷了也會痛醒的。馬月蘭醒了為什麼不反抗或者呼救呢?
“小小,看看馬月蘭的下顎。她的下顎是不是已經脫臼?”
展小小仔細檢視馬月蘭的下顎,確定馬月蘭的下顎真的脫臼了。怪不得馬月蘭不能夠呼救,怪不得馬奎夫妻一點也不知道馬月蘭發生了什麼事情。馬奎夫妻沒有說謊,馬月蘭被兇手卸下了下顎,馬月蘭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這種手法不但老辣而且殘酷,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出來的。秦泰觀察了王凱,王凱幾乎已經坐不住了,王凱死命地抓自己的衣服下擺,一件剛換上不久衣服就這麼被抓皺了。
秦泰根據展小小的屍檢,得到了一個比較可信的殺人過程。兇手在半夜潛入死者馬月蘭的房間,在馬月蘭不知情的情況下,快速卸下馬月蘭的下巴導致馬月蘭不能高聲呼救。然後兇手打斷了馬月蘭的四肢,目的就是不讓馬月蘭逃跑。然後兇手用力擊打馬月蘭的頭部太陽xue,導致馬月蘭七竅流血而死。
問題來了,第一,兇手為什麼不用武器殺死馬月蘭呢?武器不但快捷而且輕松,為什麼不使用呢?是擔心武器容易被發現?還是兇手不善於使用武器,只善於徒手殺人?第二,兇手有能力半夜潛入馬月蘭家裡,為什麼不在白天人少的時候這麼做呢?白天馬奎夫妻不在家,家裡只有馬月蘭一個人,更加容易得手。晚上大家睡了,但是隻要一有動靜大家更加容易集中。兇手難道不怕被馬奎夫妻一家人抓住嗎?第三,兇手能夠快速抓住馬月蘭的下巴捏斷,代表兇手的指力很厲害。為什麼不直接掐斷馬月蘭的咽喉,而要卸下馬月蘭的下巴呢?第四,既然要殺了馬月蘭,何必要打斷馬月蘭的四肢呢?不但多此一舉而且消耗兇手的體力,得不償失啊。第五,擊打馬月蘭的太陽xue打死馬月蘭,雖然看上去比較恐怖但是作用並不大。要是高手的話,只要一掌擊碎馬月蘭的天靈蓋,一樣也可以讓馬月蘭死狀恐怖難看,何必要多次擊打馬月蘭的太陽xue,難道就為了讓馬月蘭多痛苦一些嗎?
這些問題在場的人可能想到一兩點,有人想到了三四點,秦泰卻要一一想到,需要給它們找到合理的解釋,不然兇手的目的就不是那麼單純了。對了,兇手的目的並不單純。怪不得秦泰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兇手最初目的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要逼問或者得到什麼東西。他反複折磨馬月蘭,就是為了逼問馬月蘭。最後馬月蘭死了代表對方知道了或者得到了要的東西,索性殺人滅口算了。為了讓人不容易發現線索,也為了讓人引起恐慌,他故意把馬月蘭弄得這麼慘。
秦泰越想這個答案越有可能,這樣一來一些問題就可以解開了。馬月蘭家裡沒有什麼財富,王三家也沒有什麼秘密,對方千方百計要逼問的東西或者答案只有馬月蘭一個人知道。最大可能就是馬月蘭失蹤的兩年裡面發生了什麼。馬月蘭回來後脾氣改了,連最好的發小二丫也隱瞞不說,看來這個秘密對於馬月蘭來說很重要。再聯想起馬月蘭房間那件道袍,秦泰隱隱約約猜想到這件事情可能真的和自己要查的案子有關聯。
展小小做完了屍檢,大家紛紛在報告上簽名作保。完成之後大家誰也不願意再留下,紛紛以最快速度離開了馬家,就連馬奎也覺得自己家太恐怖了,藉著馬月蘭屍體需要保管為由,帶著老婆孩子準備搬出去臨時住幾天,等事情完了之後再回來。村長命幾個村民把守馬家,他自己也不願意留下了。秦泰夫妻和大家一起離開馬家,村長請秦泰夫妻去自己家裡居住,秦泰說不好意思打攪村長,他們三個人就住在駐馬店裡面好了。村長也不勉強,讓人帶話給駐馬店老闆王凱,馬上收拾出兩間上房給秦泰他們住,一切花銷由村民事後結算。
秦泰夫妻來到駐馬店,仇小球已經等在了外面,三個人一起走了進去。可能是沒有到飯點,或者說是大家都沒有心思吃飯的緣故,駐馬店生意並不好。秦泰三個人走到了後面的房間,關上門開始商量問題。王凱臨走時說了,到了飯點一定會通知大家的,無論去大廳吃飯還是在房間裡面吃飯都可以,不但有吃有喝而且是免費的。
王凱離開後不久,秦泰吩咐仇小球把打聽到的訊息說出來,供大家分析的同時,也好互通有無。仇小球就把打聽到的王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王凱也是駐馬店本地人,說起來和鐵匠鋪老闆王三還是堂兄弟的關系。王凱八歲上下的時候和村裡的幾個孩子一起離開了這裡,據說女孩子賣去給別人家當童養媳,男孩子當了小傭人。大概十七八年前吧,王凱回來了。可是家裡面已經沒有人了,要不是王凱說得出自己父母的名字的話,大家還不知道他也這裡的村民後代呢。王凱說自己跟了一個做生意的人走南闖北,吃了不少的苦也有了一點積蓄。因為父母死了家裡的房子也沒有了,所以王凱就把所有的積蓄統統花了買下了這個駐馬店。王凱從此就留在了駐馬店,駐馬店既是王凱的心血也是王凱的家。王凱不但買下了這個駐馬店,而且買了一個老婆。這個老婆其實是半賣半送的,花不了幾個錢。原因是這個女人不但死了老公而且帶著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只要有人願意收留她就可以了。王凱付了一付棺材錢,幫這個女人安葬了丈夫,這個女人就帶著孩子跟了王凱。從此之後王凱過上了有妻有兒的日子,一家人盡力維持駐馬店的生意,勉強可以維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