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偷偷藉著送這個宮女離開的機會,問了宮女這個問題。宮女不知道是看女孩子順眼,還是以為自己快出宮了沒有了顧忌,就把自己花了一筆錢買了一個身份證明的事情告訴了女孩子。女孩子得到訊息後,馬上和幾個親近的姐妹商量,大家一致決定買一個身份證明。讓一個姐妹出宮去,目的就是回家找錢贖回更多的姐妹。大家說好把這個名額給女孩子,因為這個功勞是女孩子想辦法知道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女孩子這群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為了賺錢,為了能夠買一個出宮的名額,女孩子主動要求離開浣衣局。女孩子知道這個出宮名額不好買,價錢也不會便宜。她的錢絕對不夠,姐妹們的錢也不多,她更加不希望為了自己花光姐妹們的錢,所以她想盡快賺錢。在浣衣局雖然太平,但是幾乎沒有任何油水,所以必須要離開浣衣局。女孩子不是犯事的宮女,只要自己主動願意離開,管事宮女不阻攔的話,就可以申請離開浣衣局。女孩子向管事宮女申請離開浣衣局,管事宮女雖然有點捨不得,但是不好意思當面阻攔。女孩子求管事宮女放她離開浣衣局,管事宮女只好答應了。
離開了浣衣局,不代表女孩子就可以一步登天去她任何一個想去的宮殿當差了。不要說是女孩子這個“告身白”宮女了,就連有地位的宮女也不可能這麼隨心所欲。女孩子又花了一筆錢求人幫忙,終於有了一個給主子當差的機會。浣衣局的一個老宮女提醒女孩子,千萬不要去太熱門的主子那裡。這些地方不但是非多,而且更加危險,像女孩子這種沒有經驗的宮女去了等於是送死。老宮女例舉了好多的例子,當年最風光的妃子每隔半年就需要整體更換一批宮女,一些妃子經常把宮女折磨死等等。女孩子的錢不多,認識的人地位也不高,當然想去這種地方也去不成,最後被安排去了一個叫安苑的地方,當一個把守二門的守門宮女。這個女孩子就是馬桂蘭,也就是本案中的女死者。
馬桂蘭這個守門宮女並不好當,不但辛苦而且需要二十四小時打起精神。所謂的守門宮女其實是一種比較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一個看門的下級宮女。她們沒有資格貼|身照顧主子,就連在主子身邊站班的機會也沒有,只好在外圍充當一個下人。她們不但要負責宮殿的打掃,而且要看管門戶。一些手腳不幹淨的太監宮女經常利用門禁不嚴的機會,進來偷東西。如果這些人進來了偷走了什麼東西,這都是守門宮女的失職,輕者賠償處罰,重者直接打死了事。所以一般的宮女都不願意當守門宮女,除非是一些熱門的宮殿守門宮女除外。
馬桂蘭不可能分到熱門宮殿當守門宮女,但是馬桂蘭也不知道安苑是什麼地方。聽名字這個地方不像是一個宮殿,但是在宮中這一點也不稀奇。好多曾經得寵的妃子都沒有正經的宮殿,像當年正德皇帝最寵幸的妃子好像住的地方叫豹房,據說養著許多老虎獅子,就像動物園一樣。到了安苑後,馬桂蘭這才明白大家為什麼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自己。所謂的安苑不但不是一個大地方,而且是一個沒有前途的地方。
安苑一共三進,大門裡面是一塊空地,原來曾經種過一些花草現在已經荒廢了。角門又叫二門,就是馬桂蘭以後的重要工作崗位了。角門邊上有一個矮小的房間,就是值班的地方,也就是馬桂蘭的住所了。進了二門就是主子居住的地方了,馬桂蘭沒有資格進去。宮中的規矩,主子的地方不是任何一個奴婢或者奴才可以隨便進出的,沒有主子召喚外圍宮女是不能進去的。馬桂蘭在外面看了看,大致分析出裡面大概七八個房間,主要的房間是主子住的,兩邊的房間是這個安苑有等級的宮女住的地方,馬桂蘭沒有資格住在裡面。
安苑的主子是一個曾經風光過的妃子,但是馬上被嘉靖皇帝遺忘了。當年嘉靖皇帝寵|幸妃子的時候,這裡的宮女十分得意,守門的宮女也經常有好處和外快。可是如今的安苑成為了一個廢園,十多年來嘉靖皇帝沒有來過,其他的人好像也在努力遺忘這裡。安苑的妃子在風光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正四品,現在降到了正七品,比一般的大宮女高不了哪裡去。安苑更是被外人稱之為冷宮,主子都不受待見何況是這裡的宮女了。要不是馬桂蘭是從浣衣局來的的話,馬桂蘭也會受不了這種歧視和眼神。
安苑有主子一名,下設大宮女一名,二等宮女四名,三等宮女十二名,太監管事一名,小太監四名。這是這個主子應該享有的標準配備,但是實際上沒有這麼多人。早在妃子不風光的時候,四名二等宮女已經走了一雙,三等宮女也走了一多半,管事太監被人“借”走了,四名太監走了一雙半。經過十多年的荒廢,安苑實際人口少的可憐,其實也負擔不起太多的人的開銷。馬桂蘭後來才知道,安苑的主子身邊那個最忠心的一等宮女是主子親手調教出來的,所以不願意離開主子。二等宮女現在只有一個,她也快頂不住了,因為她有近兩年工錢被拖欠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主子被萬歲爺冷落了。三等宮女只留下四個,一個負責照顧主子,一個負責看管主子的孩子也就是寧兒,一個負責做飯,一個負責內部打掃。馬桂蘭來了之後不但要看管門戶,而且要負責洗這些人的衣服,一點也不浣衣局輕松。至於那個傳說中的太監頭頭馬桂蘭從來沒有看見過,唯一一個太監馬桂蘭也半年才見過兩回,平時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按理說宮中的飲食是統一製作,統一從禦膳房領取的。特別是各位主子的膳食,不但有定製而且需要特別處理,一些有身份的主子身邊還有專門嘗菜的“試菜太監”。可是安苑的主子好像沒有這種待遇,不要說是可口飯菜了,就連一般的飯菜也沒有。要是去禦膳房領的話,不但領不到好的飯菜,就連下人的飯菜也會短缺。馬桂蘭曾經聽一個比較多話的宮女說起過,當年安苑去禦膳房領飯菜,領回來的飯菜不是餿的就是嚴重短缺的。最嚴重的一次主子的飯菜是黴變的,下人的飯菜二十幾人份只給了六份,為此大家經常餓肚子。主子沒有辦法了,只好吩咐下面的人自己做飯。每個月去領一次米糧,冬天十天、夏天三天、春秋五天領一次蔬菜,自己嚴格根據人口控制好數量,每天吃著只能半飽的飯菜。自從馬桂蘭來了之後好了一點點,因為馬桂蘭是按照三等宮女的待遇發放足額的米糧的。雖然馬桂蘭沒有工錢,但是這份口糧總算給足了,馬桂蘭的米糧補充進來,讓大家每人可以多吃幾口飯。
馬桂蘭真的有點後悔了,早知道來這種地方就不離開浣衣局了。在浣衣局大家不但熟悉了而且有點照顧馬桂蘭這個年紀最小的宮女。安苑這裡大家不但不照顧馬桂蘭,而且會欺負和作弄馬桂蘭。特別是一些宮女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回頭就拿馬桂蘭出氣,誰叫馬桂蘭在這裡地位最低,年紀最小呢。馬桂蘭在這裡不但幹的事情不比浣衣局少,就連油水也沒有看到過,怎麼可能賺錢呢?
正當馬桂蘭準備離開安苑的時候,她無意之間遇上了一個女孩子,她就是寧兒。馬桂蘭在村子裡面的時候年紀小,到了宮中之後也是姐妹中最小的一個。雖然她也曾經安排去照顧小宮女過,但是這些小宮女不但淘氣而且喜歡作弄她,所以她並不快樂也沒有什麼貼心的妹妹。女孩子的出現讓馬桂蘭有了一種當姐姐的想法,馬桂蘭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當做了這個女孩子的姐姐,把這個女孩子當做了自己的妹妹。
馬桂蘭之所以疼惜這個女孩子,除了女孩子比較可愛之外還有其他兩個原因。第一,女孩子臉黃肌瘦,一副永遠沒有吃飽過的樣子,讓馬桂蘭十分疼惜她。每次看見這個女孩子,就讓她不由得想起家裡的弟弟妹妹。在家的弟弟妹妹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總是有一種永遠不夠的味道。第二,是因為女孩子的智力好像有點問題。女孩子不知道是很少和人交流還是有其他的原因,連一句整話也說不全,說話的語氣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馬桂蘭早就想有一個小妹妹了,所以就把女孩子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