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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借屍還魂十九

那個軍官也算辦事認真,張敬的馬車依然留在原地,馬車外用一大匹的布料擋著,令周圍的人看不清楚裡面的任何事情。周圍重兵把守,不但不讓所有人靠近,而且嚴格盤查路上的行人。特別注意一些非常對馬車關心的人,對於這些身份可疑的人員,秘密進行抓捕。寧可錯抓也不可放過一個,至於誰對誰錯,誰是有可疑的,一切等秦泰來審理。

“老酒鬼”師爺在一大群兵大爺的幫助下,把張敬的隨從帶到一邊,一邊仔細盤問他們,一邊暗中觀察他們的言行。把他們和馬車分離是有道理的,要是隨從裡面有兇手的話,這個人可能會留下蛛絲馬跡。不能給兇手有銷毀線索的機會,不然的話對秦泰破案十分不利。其實絕大多數的張敬隨從,包括剛才還有點仗勢欺人的小太監都相當配合。

秦泰和“馬三刀”兩個人來到馬車邊,拉車的馬已經被帶走了,馬車橫在路中央。自從發現張敬死了之後,馬車根本就沒有移動過。親眼看見張敬的死狀的人其實也不多,大多數的人只不過聽小太監說張敬死了這才慌亂起來的。他們大多數的人來不及看張敬的樣子,軍官就帶人趕到了現場。可是說這犯罪第一現場還算完整,應該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秦泰拿著一塊白布,一支炭筆,“馬三刀”提著一隻秦泰不離身的藥箱。其實這只藥箱裡裝的不單單是救命的藥,更有驗屍所用的眾多工具和用具。“馬三刀”雖然第一次給秦泰做助手,但是也多次看見過小靈子或者展小小做助手時的樣子。本來秦泰和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小靈子配合默契,小靈子幾乎知道秦泰所有的工作流程。後來展小小來了之後,秦泰和展小小配合的也不錯。展小小為人不但細心,而且很有耐心,又聽秦泰的話,所以漸漸地秦泰開始喜歡展小小做他的驗屍助手。“老酒鬼”師爺為了給秦泰和展小小創造機會,也經常支開小靈子。

來到馬車邊之後,“馬三刀”馬上放下藥箱,在秦泰的指點下,翻看馬車裡的擺設。秦泰在一邊指揮“馬三刀”的同時,並畫下馬車裡的一切。這有點像現代勘察命案現場一樣,首先拍下現場的佈置,然後再做仔細的檢查。當時沒有照相機,更沒有錄影機,所以只好靠人工畫下所有。秦泰的畫圖本領雖然不如展小小,但是秦泰不敢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馬三刀”,只好自己親自上手繪制圖畫。“馬三刀”的繪畫能力實在不敢恭維,有一次“馬三刀”對著一頭驢子畫畫,畫出來的東西誰也看不懂。小靈子說是一頭老牛;展小小說是一匹傳說中的“四不像”;“老酒鬼”師爺堅持自己的觀點,說“馬三刀”畫的是一匹已經陷入了泥潭的千裡馬;秦泰是看著“馬三刀”畫畫的唯一一個,所以他不敢說出答案。但是秦泰總覺得“馬三刀”畫的畫更像一隻長了角的豬,而且這頭豬明顯營養不良。讓“馬三刀”要做現場實景繪畫的話,結果一定不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

繪畫實景,用去了秦泰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因為這一切也相當重要,可能一絲一毫都可能關繫到案件的發展。馬車裡的空間不大,但是不知卻不少。看來這個張敬不但會享受,而且地方上的孝敬也不少。張敬身下的褥子是裡外全新的,應該換上不久,像張敬這種太監出京,花的錢應該都是地方上的孝敬,東西也是地方官員們準備的。一邊櫃子裡,不但有上好的金瘡藥,還有不少小吃點心,更有一壺飄著酒香的美酒。靠裡邊的角落裡有三口箱子,最上面的一口箱子裡是張敬去南|京當提督太監的證明,上面不但有嘉靖皇帝的私人印章,還有司禮監的關防、禦馬監的令印。還有張敬的提督太監官服。下面兩口是沿路地方官員送的禮金,還有一張名單,上面註明了誰送了多少,誰又送了什麼東西等等。

根本規矩,皇帝下旨需要內閣先擬好聖旨,經過皇帝同意以後,加蓋傳國玉璽才算真正的聖旨。像一些重要的聖旨還必須皇帝親自謄寫,例如傳位詔書等等。內閣擬旨,皇帝加蓋玉璽的聖旨最正規,又叫“中旨”或者“大旨”。這種聖旨不但大內有存檔,內閣也有相應的留檔。司禮監代皇帝擬旨蓋章,知會內閣後下的聖旨叫“簡旨”,又叫“特旨”。雖然沒有真正的聖旨那麼隆重,但是依然具有皇家風範。而後|宮更多的是皇帝自己內部下的旨意,加蓋了皇帝自己的私人印章,任命後|宮官員都是這麼樣的。幾乎所有後|宮太監的升遷,只要不涉及到司禮監這種重要職位的任免,都不需要透過內閣。皇帝的私人印鑒,加上司禮監的大印,主管部門的簽字或者蓋章之後,這個太監或者宮女的任免就算完成了。當然更多的任免只不過是口頭任免而已,要不是張敬要到外地接收兵權的話,也不需要什麼書面檔案。當初張敬去崑山軍營當監軍就沒有什麼證明,一個主管太監將張敬領到軍營,和前任太監做了一個交割就完事了,哪裡有什麼聖旨或者檔案?對於嘉靖皇帝朱厚驄來說指派一個奴才當一個鎮守使,不需要也沒有必要知會外人,這些人就算當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也是他一個人的奴才而已。

張敬在離開皇宮的時候,捱了一頓打,這件事情秦泰並不太清楚。但是秦泰從張敬,也就是死者爬睡的姿勢可以猜測出一些。張敬一定身上有病或者有傷,所以才不能坐轎或者正在躺著睡。一般來說官員坐轎是官員的習慣和身份的象徵,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喜歡坐轎。騎馬對於文官來說,真的有點吃力,所以一些官員在趕路的時候選擇坐馬車。只要身上沒有痔瘡發作,屁股沒有開花,誰會願意長期爬睡在馬車上?可見這個張敬身上一定有問題。

秦泰馬上想到了那份關於張敬的卷宗,張敬應該進司禮監才對,怎麼會被下放到南|京當提督太監呢?難道張敬犯了事,得罪了什麼人?對的,一定是這樣,不然張敬不會被趕出皇宮,更不會降職去當什麼提督太監。這麼說起來的話,張敬一定是捱了打,傷勢沒有好就被催著去上任。南|京那裡沒有聽說出了什麼大事,前方戰事有沒有大的變化,提督太監並不急著到任。上一任南|京提督太監已經離任近一年了,沒有必要急著辦移交,張敬這麼急著到任一定有原因。難道這一切都是對方安排好的?這麼說來對方的勢力不但大,而且已經通到了京城皇宮裡面。看來秦泰不得不對這個還不知道底細的對手千萬分的小心才是。

勘察完現場,就是最要緊的驗屍了。一邊的“馬三刀”已經漸漸適應張敬,幫著秦泰小心翼翼的脫下張敬身上的衣服。一來怕遺漏什麼,二是怕動作大了,張敬身體受到影響。第三秦泰擔心衣服上有什麼重要線索。每脫一件衣服,秦泰都要“馬三刀”拿著衣服或者褲子,秦泰一一畫下來。“馬三刀”隱隱約約的聞到一股尿臭味,但是秦泰不說話,“馬三刀”不敢隨便亂動。“馬三刀”透過這次幫助,更加佩服秦泰的能力了。別的不說,光是秦泰對死者的認真,還有仔細,就能看出秦泰的負責和堅定。一個像“馬三刀”這種大老粗都快受不了的事情,秦泰卻司空見慣,可見每一次驗屍幾乎都是這麼在做的。“馬三刀”真的從心底裡佩服秦泰和展小小,他們的工作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做的。

扒了張敬三件衣服,兩條褲子之後,張敬已經赤身露體的躺在了秦泰和“馬三刀”面前。秦泰放下了手上的白布和炭筆,在“馬三刀”的幫助下,穿上驗屍專用的手套和背帶衣服。這些用具和工具都是秦泰根據宋朝的宋慈寫的《洗冤錄》,還有舅舅仇民的實際經驗總結出來的。不但樣樣有效,而且都很實用。

秦泰望了“馬三刀”一眼,“馬三刀”馬上懂了秦泰的意思。因為“馬三刀”平時很少參與驗屍,所以“馬三刀”並不能幫得上什麼。“馬三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一邊看著,並按照秦泰的意思記錄下驗屍報告。“馬三刀”畫畫不行,但是寫字沒有什麼大問題。反正他寫的記錄不過是草稿,秦泰回去還要重新抄錄一份,才能當做正式報告入檔。

因為張敬剛死不久,又不是死於惡疾,所以噴灑米醋,蒸燻現場的工作可以省了。秦泰頭上綁了一根兩指寬的布條,這不是在給死者戴孝,而是防止檢視過程中,自己的頭發擋住自己的眼睛,或者頭發掉落在死者身上。手上的手套是展小小最近連夜趕工的,不但加了防蟲的藥水,而且既堅固又不感到厚重。背帶衣服也是展小小設計的,不但幹淨而且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小口袋。是專門用來裝驗屍工具的,什麼小鎯頭、夾子、竹簽等等,都可以隨身插在小口袋裡,不但方便而且隨用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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