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一臉恨鐵不成鋼瞪了幾個小捕快一眼,上前道:“孫捕頭,以屬下所見,如此怪異之事,若不是妖物,恐怕就只能是——來自江湖!”
孫莽摸著小鬍子點了點頭:“我也是如此推斷,所以七日前就去拜訪了聚義門分舵烏門門主許良山,可惜……”
“難道是許門主不願幫忙?”崔正問道。
孫莽搖頭:“我根本沒見到許門主,據他門下人說,許門主去天興鏢局處理一件江湖瑣事,怕是一時半會都回不來了。”
“那——不如去問問分舵風門的馮峒。”崔正道。
孫莽長嘆一口氣:“馮峒那人眼小貪財,為人不正,若是去求他,恐怕要狠狠宰咱們一筆銀子。”
“那該如何是好……”崔正也犯起了難。
“不過,我這次去聚義門,倒是聽到一個訊息。”孫莽摸著小鬍子,看向崔正,“說是咱們縣裡來了兩位高人,武藝超群,品德高重,有上天攬月、下海捉鼈之能,就住在桑絲巷。崔正,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妹妹是不是嫁給了桑絲巷的一個鐵匠?”
“這個……”崔正有些為難,“那二人之事我也略有耳聞,但聽說只是幫百姓做些補房捉貓的瑣事,怕是……難堪大用。”
“如今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孫莽長嘆一聲,“你暫且去打聽打聽,若是能用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唉,實在不行,就稟告大人,備些銀子去找那馮峒幫忙吧。”
“……是,屬下遵命。”崔正抱拳應下。
午膳時間,樂泰酒樓內一片繁忙景象。
“小二,這邊加壺酒!”
“小二,點菜啦!”
“小二,我們的鹵肉咱們還沒上啊,趕緊催催!”
“哎哎,大爺莫急,就來就來!”
陳冬生甩著手巾在桌椅間隙中穿梭不停,倒水點菜端菜喊價,忙得是足不沾地,滿頭大汗。
可即便是如此,兩只耳朵仍舊是豎得又高又直,六方八卦盡收耳廓。
這邊,兩個黑臉大漢一臉激動,討論的是古往今來男人們都感興趣的話題:
“嘿,聽說了嗎,春花巷隔壁那家窯子,又來了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我知道,那美人是京城一個大官家的小妾,那大官得罪了西廠,結果被砍了,家眷全部充了官窯!嘿嘿,我早就去試過了,那真是一個絕品。”
聲色犬馬之事,無聊無聊。
陳冬生暗暗搖頭,轉身離開。
再走兩步,又有兩個公子議論時事政治:
“如今西廠獨霸一方,東廠淪為西廠爪牙,錦衣衛為虎作倀,朝廷諸部淪為擺設,這天下,已是監黨的天下,我們讀這些書還有什麼用!”
“噓噓,兄臺小點聲,若是讓人聽到,咱們兩個的腦袋不保啊!”
老百姓不談時政、不談時政!
陳冬生一邊默唸,一邊快步遠離。
窗前,幾個批菜大戶討論的是最新的獵奇新聞。
“喂喂,給我家送菜的那個老呂知道嗎?”
“哦,那個老光棍啊,咋了,難道娶老婆了?”
“哎呦,就他那臭脾氣,不是罵天就是罵地,除了他那隻老狗不嫌棄他,還有誰能跟他過啊?”
“嘿,如今那老狗也不跟他過了,那老狗——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說出來嚇死你們,那老狗是被蜘蛛精害死的!”
“啥?蜘蛛精?!”
“沒錯,聽說那狗死的可慘了,全身纏滿蜘蛛絲,頭頂還被蜘蛛精開了洞,腦漿橫流十裡啊!”
“哎呦我的天哪!”
“你說說這世道,真是國運不昌,妖孽橫行啊!”
“哎呦,這話可不能說,小心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