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的確就如郝瑟所說,舒珞十分的不對勁兒。
或者說,十分不在狀態。
雖然在其後的善後工作中,舒珞依然表現出了超強的工作及統籌能力,具體如下:
請仲孫率然立即治療呂盛叢和呂嶸,並要求葉英招、仲華方、紫梨、冥靈輪流保護呂氏父子,確保奉澤莊主要領導人安全無憂,穩定人心;
迅速為家僕解除蠱毒,並在文京墨的幫助下,對奉澤莊所有家僕重新洗牌,將那些有可能是呂齊銳的親信的人員拘禁控制,全面控制形勢;
對那些只是受蠱蟲控制有醒悟之心的家僕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後,迅速令他們恢複奉澤莊的日常運轉;
收殮亡故人的屍身;
請郝瑟、屍天清、□□三人全力搜查呂齊銳、歸虛鼎、遷神缽的蹤跡等等……
以上幾項,除了呂齊銳的行蹤毫無線索之外,其它工作皆是井井有條,有條不紊地開展。
而作為全程指揮的舒珞,也一直保持著波瀾不驚大將之風的狀態。
可是,郝瑟就是覺著,這舒珞十分不對勁兒。
證據就是,自從溶洞出來之後,再也沒人見到舒珞笑過。
就這般過了兩日,在仲孫大夫的不懈治療下,呂盛叢和呂嶸終於有了起色。
呂嶸雖然還在昏迷中,但已經可以吞嚥米湯,而呂盛叢終於在第三天的早晨,恢複了意識。
得知這一訊息,眾人自然是第一時間聚集探望。
可當抵達西月軒之時,卻發現情形十分怪異。
昏暗主廂之內,舒珞站在重重疊疊的床帳旁側,靜靜看著呂盛叢,不發一言。
呂盛叢直挺挺坐在床鋪之上,發髻散亂,面色慘白,渾濁雙目無措掃射著四周,一邊流淚一邊哭笑:“竟然是亦木、竟然是亦木、竟然是亦木……”
反反複複,就只重複這一句話,看那狀態,竟如癲狂了一般。
仲孫率然垂首立在床邊,滿面難色。
郝瑟和身側的屍天清、文京墨對視一眼,上前一步,低聲問道:“仲孫大夫,這是啥子情況?”
仲孫率然長嘆一口氣:“適才,呂莊主剛一清醒,舒公子竟然就將呂管家是挖心兇手、以心煉藥的事兒一股腦全告訴了他!唉,在下明明說過,如今呂莊主氣虛血弱,受不得刺激,你看看,竟是成了這般模樣……舒公子,你也太魯莽了……”
郝瑟皺了皺眉,側目看了舒珞一眼,頓時心頭一沉。
陰暗屋內,舒珞藕白色的長衫微顯褶皺,顯然這幾日是和衣而睡;眼眶之下,隱泛青黑,明顯是睡眠不佳。而一直掛在嘴角、那仿若標誌的仰月唇笑意,也早已消失不見。
“舒公子……你沒事吧?”郝瑟小心翼翼問道。
舒珞睫毛一動,平聲開口:“呂莊主,你可還有交代舒某的事?”
而床鋪上的呂盛叢,依舊是神色恍惚,喃喃重複著那一句話。
舒珞慢慢闔眼,一抖長衫,旋身出門。
藕白衣袂在眾人旁側飛速掠過。
“老子出去看看!”郝瑟回頭交代一句,就撩袍追了出去。
剛追出大門,就看見舒珞定定站在西月軒頹廢荒院之內,頭頸高昂,看著陰雲密佈的天空,身如玉樹,袂如殘雲。
“舒公子,你……沒啥子事兒吧?”郝瑟放輕腳步上前。
舒珞身形一動,慢慢轉目望向郝瑟,但瞳光之中卻完全沒有郝瑟倒影,黑漆空洞,猶如虛宙,雅緻五官毫無表情,整個人就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人,毫無生氣。
媽媽咪呀!好嚇人!
郝瑟不禁倒退一步,卻撞到緊隨身後回蕩清凜泉氣的胸膛之上。
“屍、屍兄,舒公子不會是撞邪了吧……”郝瑟抖著嗓子回頭,問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