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書院, 位於南京城莫愁北清涼山腳,依山勢而建, 從低至高分設三庭六院,有弟子五十六人, 夫子六人。
山長琅皓,學識淵博, 本為當世大儒,卻在半月前莫名身亡,而且死亡原因還頗耐人尋味。一時間, 關於琅華書院的惡言毀語紛沓而至, 六名夫子扛不住流言蜚語, 紛紛辭職,另謀高就。
五十六名學子,也是走的走散的散,盛極一時的琅華書院就此七零八落,只剩了不到十名琅皓山長的入門弟子仍留在書院之中,苦苦支撐。
“想不到這琅華書院的園林設計還挺別具一格啊。”
郝瑟走在琅華書院青石階小路上, 四下觀望,憑心贊道。
但見這庭院之內, 假山堆疊, 陡峭峻拔, 氣象雄渾,月臺明潔,小院清幽, 花木蔥鬱,水池曲橋,亭榭精雅,遙遙相對,頗有章法。
“欲揚先抑,添借互對,流法自然,頗有歸田隱居之意。”舒珞邊走邊頻頻點頭,“這位琅皓山長倒是頗得園林雅趣之精髓。”
“這院內景緻,的確不可多得。”屍天清也道。
前方悶頭領路的小書童腳步一頓,回身朝著三人一抱拳,又不發一言繼續快速前行。
“這小書童怎麼一路上一聲都不吭?莫不是不會說話?”郝瑟低聲問道。
“前幾日,資助琅皓書院的幾位富商派人前來搶走了不少值錢的書畫,說是賠償他們投給琅皓書院的錢銀……你看那小書童的眼睛,都被人打青了。”舒珞低聲道。
“誒?不用做的這麼絕吧!”郝瑟咋舌。
“世情如此,雪中送炭者甚少,落井下石者卻多。”舒珞輕輕嘆氣。
屍天清靜靜看了一眼前方小書童發青眼眶,眉峰一蹙,面色沉了下來。
三人隨著書童一路繞行,不多時,就到了一所涼亭之外,其上掛著一面“好風亭”的牌匾,旁側水池潺潺,樹柳迎風,倒是頗有一番景緻。
只是,亭中人的臉色,卻有些煞風景。
亭中一坐四站五人,為首一人,年少英朗,正是之前縣衙認屍之時見過的那位齋長琅葉。
“原來是江大人手下的得力幹將登門造訪,我等真是有失遠迎啊!”三人還未入亭,琅葉就一副冷嘲熱諷的口吻。
三人踏上臺階的腳同時一頓,抬頭。
但見亭內五人,目光灼灼,面色沉沉,噼裡啪啦就是一頓連珠嘴炮攻擊。
“我認得你們,你們是那江狗官的手下!”
“官府的走狗!”
“害琅山長名譽掃地的罪人!”
“你們來這作甚?是來看我們琅華書院的笑話嗎?!”
屍天清和舒珞皆有些愕然,呆住了。
唯有郝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踏入涼亭,撩袍,坐在了琅葉的對面,朝著琅葉嘿嘿一笑:“琅齋長,久違了。”
這下,輪到幾個學子愣住了。
“屍兄,舒公子,愣住幹嘛,過來坐啊。”郝瑟招手。
屍天清和舒珞對視一眼,身形一閃,同時坐在了郝瑟身側。
一謫一雅,一冷一溫,頓將郝瑟滿身匪氣襯託得洶湧澎湃。
對面幾個學子的氣勢立時被壓下了一大截。
琅葉雙眼眯了眯:“三位此來,到底有何貴幹?”
郝瑟挑眉:“自然是來查琅皓山長的死因。”
豈料此言一出,就好似點燃了炮仗,將對面學子的怒火扇了起來。
“豈有此理!是你們官府說,琅山長死於——死於……”
“琅華書院的名聲被你們毀於一旦!你們還有臉來?!”
“罪魁禍首還敢登門,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說著,其中兩個學子竟是揮著拳頭就朝郝瑟沖了過來。
屍天清猝然抬眼,眸冷寒凝,猶劍出鋒,錚然掃射全場。
五個學子頓被震住,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