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那令慈的身份定然也十分尊貴。”
“不……娘親只是一個普通人,攀不上族長的身份,族中另有主母,那位主母並不喜歡我……”
“所以便送你到了連老爺處?”
朱佑樘輕輕點了一下頭,垂下眼睫。
爐中香氣愈發濃鬱,燻得朱佑樘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意識漸漸飄遠。
“連堂,你的娘親是怎麼死的?是病死的嗎?”韋苓之的聲音猶如從遠古傳來,飄渺得不可思議。
“娘親……不是病死的……她是自縊的……”朱佑樘眼角閃動瑩瑩水光,“在我去見父親的那一日……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娘親,是為了我才去死的……好多好多的人,都為了我……死了……”
韋苓之慢慢撩起眼皮,定定看著眼前神色悲傷的少年,嘴角微微勾起:“連堂,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是,我真是罪孽深重——”連堂慢慢闔眼,眼角一道水光滑落,“這一生都無法贖罪——”
“這是你的罪,你要背負的罪……”韋苓之慢慢貼近朱佑樘耳畔,低吟如鬼語,“你是重罪之人,是最孤獨的戴罪者,天下沒有人會認同你,沒有人會可憐你,在這茫茫世間,只有你孤身一人,終有一日,你會孤獨地死去,帶著你的罪孽,無聲無息地離開——只有那一天,你才能放下你的罪孽,得到真正的救贖和解脫——”
“這世間,只有我一人,孤獨的離開……”朱佑樘慢慢抬頭,雙瞳虛空,“解脫……”
“對,解脫——終有一天你會解脫,只要你一步一步慢慢來……”韋苓之身體慢慢後撤,露出笑意,“一步一步,慢——慢——來——”
“少爺喲~飯好啦~回去吃飯啦~”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怪聲,震得整個學堂巍然大震。
韋苓之一驚,朱佑樘身形一抖,雙目豁然恢複清明。
“什麼人?!”韋苓之厲喝。
就聽碰一聲巨響,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青衫紫裙逆光亂舞,竟是連堂的丫鬟和廚子。
“你二人懂不懂規矩,怎可擅闖學堂?!”韋苓之勃然大怒。
“少爺你臉怎麼這麼白?定是沒吃東西餓的!”名為小南的書童兩步上前,朝著連堂的臉頰噼裡啪啦一頓亂拍,拍得連堂頻頻倒吸涼氣。
“哎呦,我的少爺啊~這小臉瘦的喲~這是要餓死人喲~”
三白眼的丫鬟鬼哭狼嚎沖了進來,手裡的帕子上下左右一頓亂舞,噗噗啦啦散出好大一團脂粉俗香,頓時將那詭異的薰香氣味給壓了下去。
“阿嚏!”韋苓之狂打噴嚏,瞪眼,“這是什麼味兒?!”
“哎呦,韋山長,這是女人味兒啊~”郝瑟嬌羞狀。
韋山長悚然大驚,猝退數步。
“少爺,回去吃飯了。”屍天清一把扛起朱佑樘,頭也不回離開。
“韋山長,改日再約啊~”郝瑟拋媚眼。
韋苓之一臉驚悚看著這四人背影消失在林間,雙眼狠狠眯了眯。
“李厲!”
“山長有何吩咐?”李監學從陰暗處走出,抱拳。
“去查查連家這個侄子。”
“誒?不是之前查過了嗎?”
“我覺得不對勁,再查一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