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辰妃本名自然不叫辰妃,她孃家姓黃,是戶部侍郎黃嚴的女兒。辰妃是入宮是給的封號,入宮直接為妃,可見當初她的地位是多麼地雍容、尊貴。
光是這一個“辰”字,也可見皇帝給了她多少寵愛——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至於私下裡如何,也只有她和皇帝自己知道了。
辰妃自小沒了親娘,五個弟弟只有一個是同母生的,後面四個全是繼母生的。沒有什麼悲慘的童年,也沒有什麼繼母虐待她的事情發生——因為根本沒人關注他們,他們姐弟倆吃什麼穿什麼、每月多少份例、什麼時候該讀書、什麼時候該說親,根本就沒人管。
這種情況下,要麼當姐姐的奮發圖強,帶著弟弟殺出一條血路,不出意外的話,以後還會變成一個伏弟魔;要麼就是姐姐軟弱可欺,弟弟頂立門戶,自謀生路。
辰妃的性子使然,自小她就是被保護的一個,全靠一個護姐狂魔死撐著,她才能安安穩穩地長大。至於她弟弟,從小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每天思慮很重,十幾歲就有白頭發了。
透明人姐弟倆安安穩穩地長大,小打小鬧不斷,但也沒有什麼大的波折。辰妃是心大不計較,弟弟則是能忍,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地過來了,偏偏在議親的時候出了問題。 十七歲那年,繼母和父親終於想起還有這麼個女兒,該議親了。說實話,要不是老二在他們面前旁敲側擊地暗示,他們還真沒想到有這麼個女兒,而且還真沒想到女兒竟然這麼大了。
姐姐的親事竟然淪落到要弟弟張羅,還真是悲哀啊!
繼母自己沒女兒,自然不擔心家裡名聲不好,給女兒找不到好親事的問題。至於兒子們,戶部侍郎的兒子要找媳婦那還不簡單?所以她並沒有很上心,一來二去地,竟然拖了一年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我說,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呀,你一個小孩張羅我的親事,叫人家聽了該笑話了!”辰妃當時是這麼跟弟弟說的。
“呵,我丟人還是十七歲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丟人?”
辰妃心頭一滯,真想一巴掌糊道這死孩子臉上。看看,看看,才十四歲啊,就跟他親姐這麼說話,沒大沒小,無長無幼!
她自然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的,只能不恥下問道:“那你看我嫁誰比較好呢?”
“我看平成侯的次子還不錯。”黃二郎像個媒婆似的翻起了手上的冊子。
“平成侯就是聽著好聽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實權,還不如一個四品京官有用呢!”辰妃指了指另一個名字,“我覺得這個可以啊。”
黃二郎皺了眉頭:“裴少傅的兒子?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整日眠花宿柳,還跟好些男子不清不楚的。”太子……太子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這算什麼,”辰妃渾不在意,“你不是想走仕途嘛,總要跟太子搞好關系,聽說他跟太子關系不錯。肯定能幫——”
“啪!”黃二郎重重地合上冊子,扔在桌上,“我早說過了,你不要考慮我!管好你自己再說吧,真是……”辰妃不知道他怎麼這麼生氣,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黃二郎氣得說不出話來,摔門而出,甩下一句:“反正我會想辦法!”
辰妃:“……哦。”
辦法想沒想出來不知道,但她知道,親事沒來得及說合,皇上就一紙詔書把她召進宮了。這是個什麼套路,難道這就是他說的“辦法”?
辰妃想去找弟弟打探一下訊息,沒想到自己卻被人看住了。往常空無一物的院子現在倒是人來人外,格外熱鬧。
“你不要想不開,宮裡是個好去處。”
“爹孃總是念著你的。”
“皇上定會喜歡你的。”
“去了宮裡要為黃家爭光,家裡的弟弟們可都靠你了。”
這種勸說的話,她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不過她雖然心大,卻不笨。這些話無外乎只有兩個意思:第一,這不是她弟弟的主意,而是她爹的主意,而且她弟估計跟爹鬧了,現在說不定也被關起來了;第二,黃家可能出了事兒,或者要出什麼事兒,指著她進宮去搏一搏。
那可真是不巧了,剛好她什麼也不會,長相麼……也算不上國色天香,估計進宮也會淪為炮灰吧。
她的猜測很準確,因為後半夜,屋裡就闖進了一個人。
“死崽子你……我去,你是誰!”她穿著寢衣從床上飛奔出出來,卻被來人嚇了一跳。
月光很暗,所以她看不見來人別扭的表情和通紅的雙頰。
“得罪了,我是令弟的同窗,裴殊。”那人鞠了一躬,然後把頭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