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窩火:這群沒良心的傢伙!
恰巧見門簾一掀,鄧公公引著兩名侍女進來,將一碗麻婆豆腐、一碟夫妻肺片、一碟辣醩鵝掌和一份桂花釀圓子擺上了桌。
我冷眼看著,卻覺這些美味始終壓不過我心頭的鬱悶,忍不住氣鼓鼓起身道:“話我給殿下帶到了,不打擾殿下雅興,告辭!”
熟料胖子變臉比翻書還快,這低頭抬頭的瞬間,又換上了一副柔情似水的神情,拉了我的衣袖,一副無限寵溺的語氣哄道:“你看你,說惱便惱了。如此良辰美景奈何天,我特意邀你來賞景飲酒,何必總說些煞風景的話?”
我一時語塞:這要命的大事,是煞風景的話?
胖子卻一臉淡然地給我倒了杯酒,衝我眨了眨眼:“今日麼,你我只談風月,不說別的。”
他這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曖昧態度,令我不禁嚥了口口水:風月,我與你談什麼風月?
眼前的胖子抬頭望著朦朧搖曳的宮燈,語調悠悠:“心月,你我相識,也有將近一年了罷。”
“呃……”一般這樣的開頭,不是要表白,便是要分手,我竟無言以對。
“我還記得,第一次與你相見,便被老實不客氣地拍了一板磚,險些讓我提前去見了朱家列祖列宗。”
驟然提起此事,讓我覺得有些尷尬,“殿下大人有大量。”
胖子便眯了眼笑道,“其實,我也並非如此大量之人。生於帝王之家,從小到大,遇襲沒有百次也有八十,只是,那些膽敢對我動手之人,不是牢中無日月,便是墳上草青青了。”他似笑非笑地望我一眼,“唯獨你,如今還能與我湖心對飲,姑娘可知為何?”
我額角跳了跳,“……為何?”
胖子臉上浮起迷離的笑容,“因有句詩說得好: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我心中驀然一顫: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小女子愚鈍,不知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我刻意咬重了“太子”二字,意在提醒今日十分不理智的胖子:你我身份雲泥之別,莫再執迷不悟。
胖子意味深長地盯了我片刻,“心月,你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何必故作糊塗。”
我被他盯得心中愈發恓惶,垂眸不敢看他,“殿下,今日糊塗得是你,怕是有幾分醉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說著作勢起身,想要儘快逃離這尷尬的境地。
卻不料,被胖子伸手按住了肩膀。
“我醉了……好,就當我今日是醉了,蠻不講理地想聽姑娘幾句真心話。”胖子的聲音,透著幾分無賴,幾分堅決,“心月,你一而再地對我的心意視而不見,是否因為,你心裡已有了別人?”
我立時僵住。
胖子卻似對我發白的臉色視而不見,便徑自拈起瓷盞把玩著,“不久前,奎木狼曾求我一事,是關於你……”
我猛然抬頭,卻見他欲言又止,側目盯我的樣子,顯然是想看我對此有何反應,只得故作鎮定地拎了酒壺斟酒,笑道:“這倒奇了,不知奎木狼大人能求殿下何事,竟與我有關?”
秦朗,究竟求了胖子什麼?
胖子意味深長地一笑,卻避實就虛,“當時,我一時心軟便應下了,如今想來,此事倒頗多蹊蹺。”他忽然湊近我,滿面尋味地問道:“我身邊這侍衛,對你倒上心的很。”
窗外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我手中的酒杯一歪,熱酒淋漓潑了一身,極燙。
我藉著打理衣裙迅速站起身來,“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我與奎木狼大人萍水之交,能有什麼關係?”
“真的?”他亦緩緩起身,與我正面相對,眼眸中凌厲畢現,“姑娘可知,欺君是個什麼罪過?身為天家侍衛,覬覦主子的意中人,又會是個什麼下場?”
我被他逼問得後背一陣發涼:這樣的胖子,著實令人有些害怕。
索性後退一步,冷冷道:“殿下可是要我發個毒誓不成?”
他前逼一步,醉眼迷離,一臉無賴:“好啊,你對天發個毒誓,說你與他並無半分逾越之情,此事我再不提起。”
窗外寒風捲過粉黛高牆,陣陣擊打著窗欞,發出嗚咽之聲,如泣如訴。
我對秦朗,早已決定放下,不再回頭,可為何,我這顆心,依舊慌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