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姑娘,柯小公子的確貪玩了些,”李雷一副無可奈何的苦笑,“但人家年方八歲,能好什麼風月?”
“咳咳……”我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只覺心中一片沮喪。
“會不會,是我們查錯了方向?”見我啞口無言,李雷小心翼翼地問,“應該重點去查查那個張威?他在金陵城欺男霸女的劣跡斑斑,到應天府告他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想要抓他的把柄,簡直易如反掌。”
“正因為如此,幕後黑手才不會先動他。”關於張威背後涉及到的兩位皇子的奪嫡之爭,我實在不便跟李雷言明,“柯大人家……最近就沒有半點異狀?”
“真沒有!”李雷快被我的一根筋逼瘋了,“金子在柯府白天黑夜、明裡暗裡地查了三天,還跟我抱怨說柯府的差事比應天府的還累人,他實在是不想幹了……”
“一個劈柴燒火的下人能有多累……”我隨口問了一句,暗想這金捕快也就一張好嘴,從心裡素質到身體素質都欠佳。
“架不住柯府最近要劈的柴特別多啊!說兩日後是柯老婦人的壽辰,柯大人要宴請親友為母親做壽,所以要準備的菜餚特別多,菜餚多費得柴火自然也多……”
“你等等,”我驟然打斷了李雷的嘮叨,“你說,柯府要做壽宴?”
柯府要為柯老婦人辦的這場壽宴……若我跟李雷說它會有問題,純屬捕風捉影。
但直覺卻告訴我,如果幕後黑手真的要對柯林安下手,那麼這場壽宴,就是最好的契機!
對於我這赤裸裸的、蠻橫不講理的直覺第六感,李雷第一次表示了懷疑:“你讓我去查壽宴的事,我亦安排金子詳細去查了,壽宴上無非宴請柯家在金陵的一眾親戚,這些出席的親戚裡也沒有教坊司出來的。掌勺的師傅是臨淵閣的大廚,也跟教坊司沒什麼關係,伺候宴席的都是柯家的下人,同樣沒有一個出自教坊司。”
對於李雷一口一個“教坊司”咬得緊,我暗自覺得有些好笑,“金捕快辛苦,煩勞李捕頭替我向他轉達慰問之意。不過,柯府的壽宴就是吃飯,沒什麼娛樂活動了?”
“娛樂活動還真有,但不是出自教坊司。”李雷繼續跟教坊司較勁,“說是請了個戲班子來唱堂會,這個戲班子我也查過了,沒有一個戲子出自教!坊!司!”
看李雷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了這三個字,我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李捕頭實在不必跟教坊司如此過不去。”
“我當然跟它過不去了!”李雷幾乎要發飆,“若不是教坊司是官家的禮樂之所,我早就帶手下人衝進去,將教坊司裡的人悉數綁回來挨個審問,看到底是哪個在搗鬼!”
雖說柯府的壽宴著實查不出任何問題,但……我那要命的直覺,卻在我每每想起此事的時候,便在我腦海中畫出一個大大鮮紅的“Dangerous”!
這感覺,隨著柯府壽宴的臨近便愈發強烈,令我每每在午夜夢迴時被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震醒,然後輾轉反側地再難入眠。
我深以為,為了防止這場潛在的危機將我的先天性心臟病勾出來,我,必須要做點什麼。
“小王爺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見潘公子翩然而來,柯林安趕忙堆起了太陽花似的笑臉,迎出了府門外。
潘公子略略頷首,態度和煦得如春風化雨,“柯大人多禮了!你我至交好友,聽聞老婦人壽辰,在下豈能不來拜賀?”
二人寒暄了幾句,柯林安便引著潘公子往府內走,而潘公子則藉著與柯林安敘舊之由,刻意放慢了腳步,以便於他身後一身丫鬟打扮的姑娘我,能有足夠的時間四處打量。
被柯林安引著見過了柯老夫人,潘公子便藉口柯府後花園建的清雅別緻,說想要四處走走看看,並借迎客繁忙為由支走了柯林安。
我們二人在柯府後花園慢慢踱步,並“不出意外”地遇到了兩個十分眼熟的柯府下人。
其中一個,自然是在這裡臥薪嚐膽地劈了五六天柴的金捕快,而另一個滿面塵灰煙火色的……
“李……李捕頭?”我刻意壓低了嗓門,卻掩蓋不住自己的驚詫以及……繃不住的想笑,“你怎麼在這兒,還這副打扮?”
“我現在也是柯府下人。”抹了一臉灰的李雷故作嚴肅道,“聽金子說你執意要混進來,我左思右想的不放心,索性自己也混了進來。”說完才想起望一眼一身水青色華服長衫的潘公子,“這位……又是你的江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