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啊?!”江京嚇了一跳,“老闆生病了?”
培育組組長想了想:“應該沒有……”
正說著,兩人的通訊儀突然響起來,梁簫的訊息從螢幕底下跳了出來:“二位,我今天上午有事,已經請假了,有事請隨時聯系我。”
培育組組長傳達完訊息就走了,剩下兩人滿臉驚呆。楊柳月先叫道:“天、天吶!老闆竟然請假了啊!”要知道,六年來她可從來沒有因為私事請過假,唯一的一次請假也是因為生病。
江京則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在他心中,老闆就是一個雙麵人,是一個擁有a、b面的紙片人,不論哪一面,她都做到了極致,工作的時候她是敬業而冷血的科學狂人,下班之後,她又是熱烈而激情的舞者。這兩面應該是永無交集的。
震驚之餘,江京悄悄地問楊柳月:“老闆最近怎麼了?”
“好像確實身體不大好,”楊柳月回想了一下,最近梁簫的工作少了,但人變得疲憊了很多,“她還沒想通呢,這次的事情對她打擊挺大的。她一路順風順水,這回難得遇到點打擊,不得緩一緩?”
江京有些緊張:“沒有老闆坐陣,我有點害怕……萬一出個緊急狀況怎麼辦?”
楊柳月白了他一眼:“哪來那麼多緊急狀況,趕緊幹你的活吧!三組的資料檢查了嗎?下午就要交了。”
“哦哦,好的。”江京大腦空白地坐了一會兒,開啟的檔案半天也沒翻頁。過了一會兒,他悄悄地給梁簫發了訊息:“老闆,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們說,需要幫忙盡管告訴我,只要我能幫得上的,絕對給你辦好!”
不消片刻,回信就“滴”地一聲蹦了出來:“好。”
江京頓時像得了愛豆簽名併合照的少女,舉著螢幕給楊柳月炫耀:“老闆說好!她說好!”被愛豆需要是一種多麼大的榮幸啊!
與此同時,請假的梁簫正在戶籍中心登記。
梁29正式成為梁簫家裡的預備成員。他沒有名字,ai於是自告奮勇地給他們取了代號:“既然都姓梁,一個叫梁大,一個叫梁二好了。”
梁簫的房子有極好的安全措施,ai能夠實時監控所有人的行動,一旦有任何意外或危險發生,它會在第一時間啟動房間的防禦裝置,根據危險的等級判斷,對不速之客進行限制、隔離或是攻擊。
盡管如此安全,但這不代表能隨隨便便把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帶回家。梁簫取了梁二——暫且稱他為“梁二”——的唾液,送到了戶籍中心,週一早上人很多,等了一會兒她才拿到比對結果。
“戶籍裡沒有這個人。您的朋友是國外的?”工作人員拿著檢查報告,指給她看。
“有沒有可能是漏掉了?或者是別的原因?”梁簫問。
工作人員點頭:“有這個可能,他多大了?超過四十五歲了嗎?大概在四十五年前戶籍系統大規模地升級了一次基因庫,可能會有漏掉的資料。”
“好,我知道了。”梁簫心想,確實是個黑戶,跟他說的倒是沒什麼差別。拿到檢驗結果,梁簫就回了家,剛一開門,ai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
“梁大,梁二情況不太對,我已經給他定了退燒藥、感冒藥以及止痛藥。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帶他去醫院看一下。”
梁簫沒有反駁它“梁大”的暱稱,徑直走到陽臺。
陽臺很大,四周都是整面的落地窗,開了電源後,就變成了整屋的鏡子,所以這屋被她用來練舞。決定留下這個撿來的男人後,她就把陽臺讓給了他,當然這也是梁二自己要求的,兩方都沒有任何異議,於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兩人同居的格局。
屋裡多了一個人,對梁簫而言沒有任何影響,反倒睡得更好了,莫名其妙安心了許多。一早上走的時候,陽臺的門還關著,梁簫直接收拾好東西出門了,以至於她都忘了冬季、室外、淋了雨、一件單衣的情況,人是會生病的。有多少流浪者就是這樣,沒能熬過一個又一個冬天,悄然在天橋或是停車塔的底下結束了生命。
梁簫進來時,梁二正靠坐在窗前,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清洗幹淨之後,他的臉輪廓更加清晰了,頭發梳在腦後,露出完整的一張臉。他像是剛跑了半程馬拉松,額頭上都是汗,兩頰和鼻子都泛著運動後的潮紅,眼神裡透著模糊的霧氣。
但ai的聲音從在他正對面的小螢幕冒出來:“他已經坐了一上午了,體溫從昨晚的9度,現在的實時體溫是……”停了一會兒,ai繼續說道,“39.2度。”
梁簫手裡還拎著給梁二新買的衣服,見狀直接拽起他的胳膊:“走。”
聽到這個字,梁二一下子驚住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我不走!”用這條命換到了留下的機會,我怎麼能走?
“去醫院。”梁簫知道他想錯了,伸手指著螢幕上顯示的體溫,“你已經發燒了。”
“哦……我不去。”梁二縮回去,還是搖頭。
梁簫面無表情道:“你確定?”
“確定。”
“那好,待會兒自己把藥吃了。”對於這種勸別人的事梁簫一向不在行,也不願意做,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決定權當然在他的手裡。
等梁簫換好衣服,藥也送到了。梁二看她端著水杯,拿著藥片,又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個上午,陽光很充足,她穿著全套防護服,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讀懂了她的意思:必須紮針。
就像現在,她眼裡不容置疑的意思是:必須吃藥。
他接過水和白色的藥片,甚至沒問功能主治,沒問劑量藥效,動作麻利地吞了下去。他渴望靠近梁簫,就不得不承受來自她和她所在世界的一切危險。
你讓我做的,我都會做,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