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個魚能吃,梁二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做。烤?煮?生吃?
梁簫吞了一下口水,心道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貪吃了,揮揮手道:“算了,不用了。這麼小的魚,也沒什麼可吃的。”
“你想要大的,我去抓!”梁二躍躍欲試。
“算了。”梁簫搖頭,順勢蹲在地上,“上衣脫了。”梁二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泥印,乖乖脫下了衣服,遞到她手裡。
“累不累啊?”
“手痠嗎?”
“休息一會兒吧?”
“你真不想吃魚嗎?”
梁簫蹲在水邊洗衣服,他也半步不離地坐在她身後,一會兒問一句,一會兒問一句,跟蒼蠅似的嗡嗡不停,讓她頭都大了。
怎麼原來沒看出來他這麼多話?
“閉嘴!”梁簫瞪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沖上去親了她一口。
“知道了……”他含糊不清道,又趁機親了親她的眼睛。
算了算了,她心想,真是……被他折磨得完全沒脾氣了。
總算解決了身後那個蒼蠅,梁簫終於能專心致志地洗衣服了。她覺得自己現在更像是回到了史前,畢竟洗衣機什麼的已經發明瞭兩三個世紀了,而她卻不得不用最原始的辦法,最原始的原料一遍遍清洗著衣服上的汙漬。
個別泥點子尤其頑強,強迫症的梁簫不得不一遍一遍地搓洗。每當這時候,她就特別想回家。其實洗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夠了,不過梁二沒有提醒她,更沒有阻止她。
這一瞬間,他突然愛上了這樣的生活。
他們有住的地方,夜晚可以安眠,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熱,如果好好改造一下,應該會變得更舒適;她每天見到的人只有他,他們一起為了生存而努力,在一切重壓下,他們彼此依賴、相互依靠地走下去;如果她想吃東西,他可以抓魚,或者剛才那個胖耗子說不定也可以吃,哦對了,不知道紅嘴鷗吃起來怎麼樣,鳥類的話……口感應該跟雞肉差不多吧?
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任何事打擾。
他們想幹什麼幹什麼,也許是在這曬一整天太陽,也許是睡一整天覺,就算做那種事情,他們也比以往更自由,因為他們深切地知道,這裡只有他們,這裡只有彼此。
真不想走,他開始覺得別扭。他知道梁簫特別想離開,他也知道以他們目前的處境,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出去,努力生存的終極目標也是為了能跟外界取得聯絡,早日回到人類的城市,回歸正常生活。
可他只想跟她在一起,之前他的想法跟她一樣,想讓戰爭早日結束,他們早日回歸平靜正常的生活,說不定金屬人會跟人類達成協議,取得更獨立、自由的生存條件,彼時他們的身份也變得更加合理合法,不必再藏著掖著,如過街老鼠一般見不得光。
直到現在,梁簫的目標仍然沒變。但他的變了,既然他們追求的是平靜自由的生活,那現在目標已經達到了啊!
“我不想走。”他小聲說道,語氣低落。我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兒,為什麼不能一直在這兒生活下去呢?
“嗯?”梁簫回頭望著他。
“我不想走!”他又大聲說了一遍。
“外婆還在外面呢,我不能一直呆在這兒。”梁簫轉過頭,邊搓衣服邊低聲說道。除開生活不方便這一點,她還有親人、還有朋友在外面,他們的生死存亡跟整個戰局牢牢地捆綁在一起。她無法心安理得地從他們身邊消失,跟他遁入這個原始而隱蔽的世外桃源。
“……嗯,我知道。”正是因為知道無法改變她的決定,他才覺得煩躁和失落。
希望能多待幾天再走吧,他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