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縈想著,步履紊淆,在臻葉茂密,小寂無聲的薔薇園裡胡亂走著。
忽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聲色色很是歡雜。
再回頭看看封薔閨房虛掩著的梨木花門。轉身,溫縈覺得自己還是不呆在這裡更好,於是他信步朝那亮燈之處走去。
其實溫縈不喜歡看熱鬧的,只是若不去看看別的熱鬧,恐怕自己心裡那些紛雜纏亂就越來越熱鬧了吧。
“聽說四小姐今兒個回來,我尋她有事,你們誰幫我通報一聲?”
“墨雲公子,現在時候不巧,少主她剛才燒水沐浴了呢,你還得等上一等。”
“好,不急,我等。”
墨雲很好說話,跟薔薇園一眾人等也熟稔得很。
立立整整一襲月白衣裳,廣袖繒衣,緩帶輕袍,亭亭立在那裡,風雅之姿別具一番。
他沒有入坐,只管在偏廳門前站著。
意識到來者何人之時,溫縈便後悔看熱鬧了。
他只覺得腦袋裡全是嗡嗡亂響,足下打跌,方才還褪不盡紅雲的雙頰,現在哪裡還能見得血色,早就是慘白一片。
原來竟是與封薔相好的妓倌啊。
呵呵,才回來一天不到,這就找上門來,是有多等不及?
帶他回家,叫他進薔薇園,還以為這是多麼特殊的待遇……現在看來,卻不是給他一個人行此特權。
什麼人都能到這裡來,什麼人想見她就見到,那自己等這十年,等的是一個笑話嗎?
墨雲公子在那裡站著多久,溫縈也就躲在暗處看了他多久。
估摸著二十出頭的樣子,個兒高,容貌俊秀,儀態優雅,兩隻眼睛顧盼神飛,宛若能言,手中一杆綠玉長笛,看起來極善音律的樣子。
很久很久,溫縈眼睛都累得發酸,墨雲公子轉身進了偏廳,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頭。
“溫小哥!你怎麼在這兒呀?欸,你是不是要回園子裡去,可不可以幫我們帶個話?就說墨雲公子來了,問少主要不要出來一見。”
眼尖看到溫縈,並且好死不死攔他下來的小丫頭名叫封玉書,是常住在薔薇園的封家門徒,白日裡沒少見過。
這姑娘年紀不大,心思貞純,一左一右兩個丫鬟髻綁著,更是把這年輕的玉雪面容襯得格外可愛。
胡亂點頭,鬼使神差將此事應了下來,溫縈甚至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回園子,走到封薔面前。
方才堅持著幫她瀝幹頭發,也心平氣和地說了那麼多話,已經是他隱忍的極限。
百味雜陳堵在喉嚨,咳不出來咽不下去。現如今又讓封薔一激,賁張爆發,真是再忍不住。
“這樣逗我,你覺得很好玩?”
戰戰兢兢顧及著二人之間懸殊的身份,只擔心自己配她不上,碰一下都覺得是天神恩賜,多有一絲一毫的雜念都覺得是玷汙和褻瀆!
他很珍重她,拿她當一顆單純剔透的明珠,捧只想在掌心裡。
所以呢,有什麼意義?
她該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含糊,馬上要去見那墨雲公子,卻還有空花言巧語地撩撥他幾句。
“封薔,你究竟拿我當什麼?”你拿你自己當什麼!
顯然,封薔沒預料到溫縈會忽然暴起,立時嚇了一跳,抻起脖子向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