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還沒停。
一直淅淅瀝瀝地下。
院子裡到處都是水,明晃晃地,能映出人影來。
吃完飯,蕭福田和蕭貴田兄弟倆去了海邊,蕭宗海和蕭景田坐在炕上閑聊,雨天地裡沒什麼活,正好在家歇歇腳。
“你那些野燕麥不是都曬幹了嗎?怎麼還故意讓雨淋濕了呢?”蕭宗海不解地問道。
“爹,野燕麥草曬幹後如果直接燒掉,只能做底肥,只有讓雨淋一下,曬個半幹後放七八天再焚燒,才能真正解了元寶樹的油性。”蕭景田沉聲道,“以前我在外地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地,還是當地的一個老莊稼把式告訴我的,您放心,這地能種。”
“那這些麥種也是他給你的?”蕭宗海問道。
“嗯,是的。”蕭景田點點頭,隨口道,“我救了他一命,他就送了我半袋麥種。”
蕭宗海幹幹地笑了幾聲。
麥穗挽著裙擺去井邊提水洗碗刷鍋。
沈氏和喬氏則抱著胳膊站在屋簷下看雨閑聊,兩人站了一氣,頓覺無趣,便回屋拿了雨傘串門去了。
誰聘禮多,誰就多幹唄!
“快看閃電。”蕭菱兒和蕭石頭蹦蹦跳跳地站在門口看一道道劃過天空的道道閃電。
“哎呀,快進屋,閃電有啥好看的。”蕭芸娘領著兩個孩子進了屋,警告道,“別再出去了哈,小心被雷劈。”
“哼,我才不會被雷劈呢,只有壞人才被雷劈。”蕭石頭不服氣地說道,“姑姑是壞人,姑姑才會被雷劈。”
蕭芸娘剛想發火,卻見門響了一下,一把青布雨傘擠了進來,傘下的人笑道:“侄媳婦在家嗎?我來給你家報喜來了。”
“六婆來了,這大雨天的,您快屋裡坐。”孟氏熱情地迎了出來,拉著她的手進了屋,上炕坐下,笑道,“不知道我家喜從何來?”
“前些日子你家四斤不是找我給你家閨女做媒嘛!”六婆一拍大腿笑道,“從那以後啊,我是吃不好,睡不寧,怎麼著得給閨女找個好人家,這不,昨天山樑村的那個徐四媳婦找上門來,要我給他家小兒子說個媳婦,我呀,頭一個就想到你家閨女了。”
“就是在鎮上開幹魚鋪子和雜貨鋪的那個徐四?”蕭宗海問道。
“對對對,就是他家。”六婆笑道,“他家裡也是三個兒子,兩個兒子成親後,都住在鎮上照看鋪子,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剩下這個小兒子不愛做生意,徐四兩口子就想著把山樑村那幾十畝地交給他打理,他們兩口子說了,願意找個能幹的媳婦嫁過去幫襯著,你家閨女正合適呢!”
蕭芸娘聞言,臉一紅,躲到屋裡去了。
“那這事你跟徐四家提了嗎?他們傢什麼意思?”孟氏也聽說過徐家,忙道,“我們小門小戶的,人家怕是看不上呢!”
“哎呀侄媳婦你多心了,誰家不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妻的,再說了,他家小兒子以後是要留在家裡打理祖業的,難道他要娶個大戶小姐不成?”六婆捏著帕子道,“徐四兩口子為人最是低調謙和,就連兩個大兒子娶的媳婦,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女兒,大兒子娶的是林家窪吳夫子的女兒,二兒子娶的是鎮上萬屠戶家的閨女,你們家閨女並不比他們那兩家的閨女差,他們怎麼看不上?所以,我一提你們家閨女,他們家是一百個願意,這不,就託我來問問你們家的意思。”
麥穗盈盈上前奉茶。
蕭景田一聲不吭地坐在炕上,見麥穗進來,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又不動聲色地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