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蕭景田也扯過坐下來,看他娘燒火。
記得小時候,孟氏燒火的時候,他就喜歡坐在她身邊,替她抓柴添火。
現在他成年了,這樣的機會倒也不多了。
橙色的火光搖擺不定地跳躍在母子倆表情不一的臉上。
“原本我不想讓你煩心的,可是這事畢竟不是小事,總得跟你說說。”孟氏看了看蕭景田,期期艾艾地說道,“你走了兩個多月,你媳婦的身孕也是兩個多月,娘是過來人,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對勁,若是沒有那個吳三郎,倒也罷了……”
她不是不相信麥穗,而是蘇三姑娘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她不能不提醒兒子。
“娘,您到底想說什麼?”蕭景田臉色一沉,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在懷疑麥穗的這個孩子是吳三郎的?”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剛剛營造起來的童年的美好記憶,瞬間消失不見了怎麼辦?
“唉,也不是娘瞎猜,而是這事的確是事出有因,你聽我慢慢跟你說,你出事那天,其實你媳婦也在,她是碰巧去看你,正好碰到你受傷,你走後,她一直很傷心,娘就帶著她去找狐大仙給你算卦,對了,我們去找狐大仙那天,剛好碰到了吳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孟氏扒拉著柴火,觸到兒子不怒自威的眉眼,心裡顫了顫,但還是決定把此事和盤托出,“然後狐大仙說,讓她栽九十九棵桃樹替你解桃花煞,另外還得買只綠玉鐲包你平安,這桃樹和玉鐲都是牛五替她張羅著買的,聽牛五說,買這只玉鐲的時候,是吳大人出的面,便宜了八十兩銀子呢!”
見蕭景田不語,孟氏繼續說道,“連三姑娘都說,若不是關系非同尋常,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娘仔細想了想,兩個月前,你媳婦買鎮上那塊地的時候,的確跟吳三郎走得很近,別的不說,買地的時候,吳大人還曾經當過你媳婦的保人呢!那個時候,你在齊州幫趙將軍平定海亂,並不在家,你說他們是舊相好,會不會……”
她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雖然她也不太相信媳婦肚子裡的孩子是吳三郎的,但那段時間,媳婦跟吳三郎來往得很是密切,也是事實,她親眼見過吳三郎曾不止一次到家裡來找過麥穗。
“您,這件事情您有證據嗎?”蕭景田靜靜地聽著,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若說證據,玉鐲和買地的事情就是證據。”孟氏按照蘇三姑娘的說法回答道。
“娘,她買鐲子,是為了我,對吧?”蕭景田肅容問道。
“是啊!”孟氏悻悻道,“當初我還愁著怎麼拿出這筆銀子,誰知你媳婦卻眼睛不眨地花三百兩買了鐲子戴,聽牛五說,這鐲子原價是三百八十兩,後來吳大人出面,掌櫃的才賣她三百兩。”
“娘,據我所知,齊州府如意樓那些珠寶首飾的價錢都是虛高的,就算不看吳大人的面子,任何人去買首飾,成交的時候,價格都會回落一些,這是行內的規矩,怎麼到了你們嘴裡變得如此複雜?”蕭景田不耐煩道,“我雖然失了記憶,對自個的媳婦沒有什麼印象,但透過這些日子以來我對她的瞭解,相信她是真心待我,也相信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至於其他人願意說什麼,我管不著,但是我的妻兒是容不得別人懷疑的,以後這樣的話,您還是再不要說了。”
在外這麼多年,他什麼事情沒見過,不過是點折扣,算不了什麼的。
他知道蘇三姑娘這些日子跟秦溧陽在一起,不用猜,他就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沒想到,秦溧陽竟然把主意打到蘇三姑娘和他娘身上了,真是可恨。
這是欺負他沒了記憶嗎?
孟氏一時語塞。
她雖然沒什麼主見,但也知道蕭景田所說的證據是什麼,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又沒有什麼人親眼看見吳三郎跟麥穗那啥啥,憑啥懷疑這孩子不是蕭景田的?
更重要的是,麥穗每次出去要麼是跟牛五一起,要麼就是跟蕭芸娘她們,幾乎從來沒有單獨出去過,唉,這些事情,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娘,蘇三表姐是個什麼人,您比誰都清楚,以後您少跟她來往。”蕭景田知道他孃的性子,口氣也緩和了一些,“娘,麥穗嫁到咱們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想必您這個當婆婆的最清楚,如今她有了孩子,您應該多照應些,而不是聽風是雨地跟著別人說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再說了,這樣的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一切等孩子出生後,自會見分曉,現在咱們要做的,是無愧於心,不要給自己留下什麼遺憾。”
他誰也不信。
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相信這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