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遠朝那變幻精彩的神色中,婠婠笑的格外歡暢。有了這麼一個人跟她互懟,難熬的時間也變得快了許多。
直到宮宴散了,婠婠才笑嘻嘻的往夜遠朝肩頭一拍,“謝了啊。”
夜遠朝本能的向一邊避去,躲過了她的拍來的手掌。婠婠卻是不肯放過,掌勢連綿如影隨形,他向哪裡躲她便往哪裡拍。
夜遠朝的身影恍若鬼魅,莫測不定又迅疾如風。婠婠的的動作平淡,卻中是能夠緊緊的封堵住他的動作。兩人僵持了十幾招後,婠婠的手還是拍到他的肩頭。
夜遠朝頓時凝滯了身形神情。婠婠得意的很,抬起手來又是重重的拍了幾下,重複了一遍“謝了。”而後轉過身揚長而去。
凝滯的不止只有夜遠朝,還有目睹了這一場面的許多朝臣。眾所皆知,這位地門總督使最討厭的就是旁人的觸碰。明總捕方才這是碰了,不光碰了還碰了好幾下。拍著總督使大人時,那神情動作還跟拍小弟似得。
時間在凝滯的空氣中一點點走過。夜遠朝終於是動了,他面無表情的抬起手來,在婠婠拍過的肩頭處狠狠的拂了兩下。
而此刻,婠婠的馬車已經穩穩的自宮門前駛離。
她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的望著鳳卿城。這樣的反常令鳳卿城感到些微詫異,他看了看她,便就越發的覺得她反常。
此刻她的眼睛裡不再是那樣藏著漫天的燦爛星辰,而是變得有些黯淡起來。那對黑色的眼瞳像是看不到底的深凹一般,幽深而不分明。隱隱的與記憶中那位天門總捕重合了起來。
鳳卿城忽就覺得空氣有些不暢,很是有些悶。他伸手挽起了馬車側邊的簾子。爽淨的秋風一陣陣的湧過來,卻絲毫沒能減輕那種發悶的感覺。
婠婠這樣靜靜的端詳了鳳卿城許久,緩聲說道:“從前我問過恆之可有心上人,恆之說沒有。我想再問一次,如今恆之可有心上人。”
鳳卿城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看了片刻後,他將視線自婠婠的身上移開,望著車外的夜景道:“沒有。”
婠婠翹了翹唇角,笑道:“若是哪日有了,恆之告訴我。我自有辦法和離成全恆之。”
鳳卿城那隻握了白玉把件的手漸漸的攏緊。手背之上的青筋在那力度下漸漸的分明起來。
和離。她說了和離。
此時的她變得與之前不同,怕是真的開始想起了從前。所以才會同他說出如此的一番話來。
車外的景色不斷的向後退去。天幕湛藍白雲悠遠,可自那晴好的陽光天裡吹進來的風裡卻沒有一絲絲的暖意。
鳳卿城默了許久,緩緩的道了一聲,“好。”
婠婠垂下了眼眸來。果然,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說好。之前她覺得他喜歡她,那是生了錯覺了罷。他待她萬般的依順,那也並不是出於感情。
街道上的囂鬧聲音漸漸的褪去了。耳邊就只有車輪的轆轆聲和馬蹄敲在青石板上的聲響。
鳳卿城轉回頭來,默不作聲的看著婠婠。他看著她那黯淡幽深的眼眸,很想伸出手去碰一碰。他還是習慣看著那個眼瞳中似有星辰閃爍的她,也更喜歡看著那樣的她。
他的手緩緩的抬起來,卻在才剛離開膝頭時便又停住了。隨即又悄無聲息的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