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聖帝笑了笑,將那道手令扔落下來,“去不去追,你自己做決定。煥生那裡有一隻錦盒,待今夜的事情結束,他自會將那盒子交給你。”
秦王的面色依舊是平靜而從容的,他的聲音也還是那般的平靜且溫和,“阿爹還沒有告訴我答案。”
延聖帝起身來,走到書架前拿了一隻狹長的盒子出來。他開啟了那隻塵封了多年的盒子,視線在盒內流連了許久方才又抬起頭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秦王。
他的眉額間滿是一股舒展,眼眸中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他向著秦王緩聲的道:“阿爹能給你的,已經都給了你。欠你阿孃的、欠鳳家的,阿爹自去還。”
說罷了,延聖帝取出了盒內的物件兒。那是一柄老舊的短劍,劍身之上染著些暗沉的物什,看起來像是積了年月的血跡。
秦王身邊的親兵將衛立即繃緊了弦。
延聖帝自然不是要對秦王出手,他提了那柄短劍反手刺進了自己的心口。然後忍著那劇痛將那劍身的方向轉了一轉,又緩緩的彷彿用盡著全身的力氣將那短劍拔了出來。
血不住的自延聖帝的心口處湧出,他的身體無力的倒了下去,一雙早已經沒了焦距的眼睛渙散的望向虛空,可他的唇畔竟是有著幾分笑意的。
秦王看著延聖帝倒下的身軀,只覺耳際一陣的轟鳴。
就算是早已經知道了答案,可當從這個人口中說出時,他依舊無法淡然應對。
這叫他如何能淡然呢?如何能夠!
以短劍刺入心口、旋劍、拔出。這般的死法,正是當年他阿孃自盡的手法。此刻眼前的這柄短劍怕就是她當年用過的那把。
一時間,秦王越發的不知道該要如何看待延聖帝。兒時的記憶不斷的自心底翻湧出來,漸漸的變得鮮明。記憶中的那個延聖帝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視線落到了殿中的那把金椅之上。
這觀稼殿只是延聖帝用來體察農事和素日理政的所在,殿中的金椅也只是一把包了金片的木椅罷了。可那形制還是唯有天子才能用的。
秦王望著那把椅子,眼中微微有些茫然。
那把椅子、那個位置果真就能令一個人失了心性,做出那般的事情來嗎?
殿門外響起了兩長一短的笛哨之聲。秦王頓時的回轉了心神,他示意守在門前的親衛將殿門開啟。
殿門開了不大的一點縫隙,一名穿著輕便的男子靈活的自殿門外閃了進來。他走到秦王跟前無比利落的拜身下去,道:“王爺,屬下等辦事不力叫夜遠朝逃脫了。許大官去了左相爺府上,如今左相正在號集諸位大人。”
秦王攏在袖中的手慢慢的松開了,他的聲音冷靜非常,“把殿門開啟傳訊息出去。晉王趙子安逼宮刺駕,我等救駕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