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說話,並未出手來攔。換到平日,蕭佩兮出於禮儀也就會停下腳步,可眼下她那一雙腳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聽到了婠婠說話卻還是飛似得離了此處。
這情況倒叫婠婠有些呆滯了,“她怎麼就跑了?”
銀雀一面給婠婠打著扇,一面瞧向了蕭佩兮的背影,“許是心中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說罷了,銀雀遞上一包冰涼涼的梅子來,“夫人吃顆梅子。”
眼下追上去再問,找碴的意思未免太過明顯。即便成功的下了手,難保會被被翻出真正的緣由,沾上滿身的腥。
婠婠惋惜不已的拿過了那包梅子來,一邊吃一邊行向了松鶴院。
太夫人的年歲增長,精神卻比三年前更要好,就連松鶴院的氣質也變了。那些瞧著便病態的植物統統的不見了,放眼看去只幾盆翠植鮮花,一盆更比一盆的精神抖擻。
太夫人拉著婠婠問了問這三年裡可曾吃好,可曾穿暖,旁的話一概沒提。
婠婠問過了太夫人的身體狀態,又同太夫人說了些飲食天氣之類的閑話,便起身離了松鶴院。
她離開後約莫半盞茶功夫,太夫人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向一旁的橘香道:“快快拿出來,可別悶壞了。尤其我那株瘦金松,需得多曬太陽才行。”
橘香抿著唇道了聲“是”,招呼著大小丫頭們將一盆盆藏好的名貴花植全部都端出來,重新擺好,自己則親手去端出了那盆瘦金松。
不消多時,松鶴院又被一片名貴花草佔據。
橘香整理著那些花草的位置,笑著道:“太夫人這樣子好似年輕了幾十歲。”
太夫人端起了茶來,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多管什麼了,只管好我這些寶貝就是。”她喝過了兩口茶,微微的垂著眼,又道:“我也沒那個臉去管大郎什麼。如今有福氣,該享才是。”
橘香面上的笑意越發的重了幾分,語調中的喜氣也更濃了幾分,“您是官家的外祖母,尊榮福氣自然山似海似的。”
太夫人抬起了眼,笑道:“快別貧嘴,待會兒著人去看看那湖裡的網,莫叫那些小鰲蝦爬過來吃了我的文重蝦。”
橘香稱了聲“是”,又引著太夫人說笑了幾句,而後當真的領著幾個丫頭往湖裡去檢查那暗網。
湖裡的荷花開得正盛,橘香喚人下了小舟,打算折了幾枝荷花回去,插在瓶中供太夫人賞玩。
有風吹過,荷葉一層層的掀起來如似碧波起蕩。偶有花瓣隨風零落在水面上,順著那緩緩的水流穿過重重碧葉,漸漸的漂到一片開闊的水面。
那水面之上什麼也沒種植,幹淨如鏡面,映著層鬱郁蔥蔥的幽翠,別有著一番不同於上游的清淨雅緻。
岸邊上立著幾個小丫頭,正笑鬧著用網子撈小鰲蝦。那陣陣的笑鬧聲賦予這清幽雅緻地一抹鮮活的色調。
隔著竹林,淇奧齋的正房之中。婠婠沖過了涼,換了衣衫走進屋裡,重新的窩回到涼榻之上,繼續擺弄著四門令。
她做了一個小軟體,將程武留下的那些資料分門別類的編了進去,如此日後再要查詢些什麼便能省下不少的力氣、時間。
在鍵盤上的時光總是容易消磨,不知不覺間窗子便染上了夕陽的顏色。
當婠婠終於抬起頭來舒展筋骨時,赫然發現鳳卿城正靜靜的立在那木隔處,向著她望過來。
婠婠先是摸了摸自己臉——很好,清清爽爽,一點也不油膩。
而後,她順勢將那隻手支在了小桌上,託著腮道:“如何,可是被我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