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馮濬的怒火併沒有宣洩,如果尋常求見,馮濬還可能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但是聽到說大喜,反而熄了一些,喝道,“還不給朕滾進來!”
李內侍當下就端著冰塊走了進去。
“陛下,這李內侍私藏冰塊,乃是欺君之罪!”張內侍連忙跟上,到了大殿,張內侍見天子看著李內侍手上的冰塊,連忙說道。
馮濬原本就面色不愉,聽到了張內侍的話,眼底更是帶著風雨欲來的陰沉。
李內侍被天子陰沉的眼神給驚嚇得顫抖了起來,差點癱軟在地。“陛下,祥瑞啊!天降的祥瑞啊!這冰塊不是老奴私藏的,而是天降神冰,是真正的祥瑞啊!”李內侍鼓起勇氣,將此事說完,雙腿一曲跪在地上,口中說話仍是清楚,不敢有絲毫的含糊。
“什麼祥瑞?冰塊什麼時候成為了祥瑞?你私藏冰塊,便是欺君。”馮濬的聲音壓著怒火,就要揮手處決了這內侍。
李內侍心中著急,立刻將手中的冰塊舉了起來,急急說道,“陛下,天降神冰製造之法。這是老奴用製造之法制造出來的神冰,即便是在炎熱的天氣裡,也可以製造出冰塊!並非老奴私藏的!老奴的話千真萬確啊!”李內侍一口氣將所有的話說完,身體戰戰兢兢,額頭已經出現了一層冷汗。這個時候他的後背更是被冷汗浸透了。
“冰塊?製造冰塊的方法?這天下如何有這種法子?你還在欺瞞陛下!”一旁的張內侍立刻冷冷斥責起來,李內侍看著張內侍的樣子,恨不得掐死了他。顧不上張內侍,將冰塊舉過頭頂,大聲道:“陛下,老奴願意親自制造出冰塊,以此證明這是上天賜予的祥瑞!”
馮濬看著李內侍手中的冰塊,隨後沉聲說道:“你做給朕看看?若製造不出來,朕就斬了你!”天氣炎熱,無論如何,用了冰塊這大殿涼爽了不少,說話也少了先前的怒氣。
李內侍小心抬起頭道:“皇上,這是真的天降之法,老奴願意為皇上親自試驗!眨眼即可造就冰塊。”
天子握著冰塊,看著李內侍道:“別囉嗦了,快點!”
李內侍身子顫抖了下,哆哆嗦嗦道:“老奴一定會成功的!這是上天賜予陛下的祥瑞。”
李內侍立刻將所需要的物品說了出來,四周的金吾衛將硝石、水桶等物品搬了過來。
李內侍伸手將硝石放入木桶中,然後按照剛剛的法子,慢慢的硝石吸收了木桶中的熱量,一股寒氣升騰起來,水面上慢慢出現了冰花。看到這裡李內侍鬆了一口氣,噗通跪倒在地:“陛下,天降的祥瑞啊。這是上天的告訴世人,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原本準備譏諷,趁機要了李內侍命的張內侍看到這個情況,臉色大變,見著皇帝讓把東西呈上,不敢耽誤,呈了上來。
馮濬的手碰觸到了寒冰,此時他臉上的陰鬱之氣一掃而空,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看著李內侍道:“好,你做的不錯,這個法子很好,明日朕要在大朝儀的時候,當著百官的面親自顯露此等神跡!”這製造冰塊的方法讓他意外之極,這不管是不是祥瑞,只要能夠讓人震驚,堵住百官和天下人的口那就可以。
“你日後就在朕身邊伺候了!”天子淡淡的話語,讓李內侍差點激動的哭出來,當下再次重重磕首。隨駕在天子身邊,那可就是一步登天,日後自己就是宮中的大內侍了。
這讓李內侍心中歡喜萬分,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張內侍,心中快意,也忍不住掂量著奏摺下面楊縣令和李文柏兩個人名字,把兩人牢牢記在敬重。
尤其是發明瞭製冰之法的李文柏讓李內侍感激中也不由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夠發明這種法子,難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馮濬看著李內侍,將冰塊放在手上把玩,感受涼意,眼神銳利如電。“你是從何處得到這個法子的?”天子忽的一問,讓李內侍心中顫抖了下。
他其實也想要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但是實在隱瞞不了,他那裡敢糊弄。而且被天子冷不丁的一問。他臉上的表情早已經出賣了他,當下將他自己寫好的摺子對著天子道:“陛下,這製冰之法乃是寧州樂平縣令所呈的奏摺。因為寧州酷熱,所以樂平縣一能人發明瞭製冰之法以緩解百姓的酷熱!”
李內侍將奏摺舉過頭頂,緩緩的送到天子手中。
“陛下,中書省的奏摺,李內侍竟然大膽地去窺伺……奏摺!”張內侍突然說道。
“你是如何看到中書省奏摺的?”馮濬看著奏摺,眼神冰冷,語氣也變得陰冷起來。
中書省因其所掌皆機務要政,故特規定四條禁令,即禁漏洩,禁稽緩,禁違失,禁忘誤。他們可以就省內所討論的軍國大政及報上的奏狀,發表自己的初步處理意見,並簽上自己的名字.
李內侍聽到這聲音,身子抖如篩糠,“陛下,樂平縣令摺子上寫的製冰之法被中書省的大人們當做笑話,老奴前去傳旨不小心聽到了,心中惦念陛下為青州大旱而煩惱,便嘗試了下,結果真的可行!這並非老奴私自竊取。”李內侍顫顫巍巍的說完後,心中也有些忐忑,他這是賭了,這般的祥瑞應當能夠撫下聖上的怒火。
天子握著奏摺看不出表情,隨後他淡淡說道:“起來吧,以後有什麼不小心的,可得真的小心才好。”
李內侍癱軟起來,天子這時候卻突然輕輕的笑了下:“這些官員巴不得朕丟個臉,沒有想到卻錯漏了這等奏摺,看來天意在朕,天意在朕。”
李內侍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你去準備一下,明日不要讓我失望了!”馮濬道。一手握著冰塊,一手看著奏摺,掃了下上面的法子,準備讓人再試驗一下。
第二天的時候,天子召集百官,商議青州大旱之事。
如今天下酷熱,青州最為嚴重,幾乎是滴雨未下,百姓不得不四處逃荒,讓他這個天子也煩惱萬分。
大朝儀開始的時候,天子端坐金鑾寶座上,看著眾官,不同於昨日的煩躁,今日裡可謂是成竹在胸。
大朝儀剛開始的時候,百官神色都有些陰沉,如今青州旱災,京城酷熱,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之極。
一些大臣認為這就是天子的過錯,一些大臣想要藉助這次的大旱來警戒和勸諫天子,每一個人都懷著各自的心思。
在朝儀召開的時候,一個禦史上前道:“陛下,青州大旱,而南方寧州和廣陵府卻是洪災泛濫。南北兩處都有災害,這就是上天震怒,只要陛下下達罪己詔,必然會讓上天饒恕,普降甘霖!”
這個禦史開了一個頭,就是要求天子下達罪己詔。“陛下乃天之子,如今上天震怒,陛下應該警醒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