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請趙大人、賀少將軍稍待,本官這就當堂閱卷。”王行之招招手示意書童把李文柏和趙旭之的卷子收來。
先是審閱趙旭之的卷面,王行之一目十行,眼神從認真漸漸轉至漠然,看完默默無語,只盯著趙旭之的雙眼。
趙旭之被看得心虛,忍不住梗著脖子道:“怎麼,被本少的才華驚到了?”
“趙公子,本官鬥膽相問。”王行之的語氣幾乎能聽出冰碴子,“此文章,當真是趙公子所作?”
難道被發現了?
趙旭之心下一顫,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他默寫的是父親早年間一份從未遞交上去的奏摺,雖然不知道為何沒有遞交,但後面看父親不甚重視,應該也只不過是個廢稿。
此稿除了親筆撰寫的父親和謄抄過的自己之外,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才對,王行之如此說話,定是裝模作樣想要詐自己!
趙旭之強自鎮定下來,昂起脖子道:“沒錯,正是本少所作!”
“啪!”
王行之一掌拍在桌案上,面上滿是怒色:“荒謬!”
“王大人?”趙成義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王大人為何發怒?可是小兒寫錯了什麼?”
“寫錯?不不不,此文章花團錦簇,針砭時弊一針見血,一看就是久在朝中為官,且對當今熟稔至極者所寫,如果本官未記錯的話,令公子現年才不過十六,真是不世出的天才啊!”王行之盛怒之下把卷紙團成一團一把扔到趙成義懷中,“還請趙大人瞻仰瞻仰,是否覺得此文有些眼熟!”
趙成義顧不得在乎王行之的態度撿起卷紙,幾乎是顫抖著手將其攤開,一目十行過後無奈地閉上眼,確實,此文是他六年前所作,卻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呈上去的奏摺。
“王大人,是下官管教不嚴。”趙成義站起身,看起來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還請王大人高抬貴手,放犬子一把。”
“父親?”趙旭之被急轉直下的形勢嚇得聲音都顫抖起來,他不明白,就算被發現是抄的又怎麼樣?大不了不收他就是了,何至於就憤怒成這個樣子?父親又為什麼要對那老頭這麼低聲下氣?
趙旭之不明白,李文柏卻明白其中緣由,看向趙成義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同情。
抄襲在後世可能並不算什麼,但在古代文壇可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就算是科舉這等能讓人甘願孤注一擲的場合,考生們有夾帶的、有想方設法找考題的、有賄賂考官的、有找人代筆的,作弊之法不知凡幾,但絕沒有人敢於直接抄襲!
凡是被查出抄襲的,從此在文壇就成了欺世盜名之輩,甚至會連累抄襲者的親朋好友都被質疑。
如果王行之把趙旭之所作所為公開,趙成義位高權重或許不會受到多少牽連,但趙家其他子弟包括趙旭之本人的名聲和前途可就毀了,這對自持書香門第的趙家來說可謂是毀滅性的打擊。
趙成義雙頰因憤怒和羞恥漲得通紅:“下官教子不嚴,教子不嚴吶!”
趙旭之早就被嚇懵不知作何反應,見父親氣成這個樣子也不敢再犟嘴,本能地吐出了一句認錯。
不知是因為趙成義的低頭還是趙旭之的反應,王行之的面色稍稍和緩了一些,面色也恢複了正常:“趙大人請坐,令公子的事情,待本官閱卷完畢再行討論。”
說完拿起李文柏的卷紙,這次看得專注了許多。
不知怎的,李文柏看著王行之認真凜然的眼神,聯想到趙成義和趙旭之的反應,竟然有些心虛。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沒有直接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