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請新到任的縣令?
帶著一行人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躲到一偏僻的巷子中, 確認四周無人後, 李文柏命五個家丁分散開來放哨, 而後看向李二:“你命人去縣衙知會過了?”
李二慌忙擺手:“大人說要微服私訪, 小人怎麼敢擅作主張!”
看錶情不似作假, 況且李二出身關中軍,和交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沒有私通情報的理由。
李文柏又轉向孔正:“仲直兄可有提前知會衙門?”
“我一直都和你等在一起, 又無隨身僕從, 怎麼知會?”孔正不悅,“如果不是你的護衛隊有問題, 就是那個叫‘五爺’的從哪裡得到訊息了吧。”
護衛隊百來號人包括李二都是出自賀府,且都是關中軍出身, 賀老夫人為人靠譜做事縝密, 派給他的隨性家丁肯定都是經過篩選絕對可靠之人,就算有老家交合的,但想必也不會和這裡的地頭蛇有什麼交集。
但他們到達交合縣還不到一個時辰,算上路過“交合”牌坊的時間也不到兩個時辰, 進城時又是用的假身份,就算這“五爺”的眼線遍佈全城, 他們又是如何看見的?難不成有千裡眼順風耳, 能夠聽見他們耳對耳說悄悄話不成?
“莫非...”孔正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麵皮突然發白。
李文柏問:“莫非什麼?”
孔正脫口而出:“莫非我等一直在被人跟蹤?”
“很有可能,但應該沒有。”李文柏說,“先不論跟蹤朝廷命官一旦被發現是何罪名, 看那些走狗在往來居的反應,並不認識你我,所以這個‘五爺’應該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才對。”
“可他們從哪兒知道的呢?”李二困惑地撓頭,“小人們身邊都是鐵板一塊啊,難不成有人冒名頂替?不應該啊,官憑是做不得假的,大人的官憑在小人這裡保管得好好的,就算有人膽大包天想頂替,拿不到官憑也沒辦法啊。”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李文柏擺擺手,“該看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咱們該去縣衙見識見識了。”
文和的地頭蛇既然都已經特地擺下了龍門宴,他總要準備準備按時赴宴才對。
說著,李文柏突然想到一件事:“禦史臺在縣裡並沒設有衙門,仲直兄是與我一同去縣衙還是?”
有此一問分明就是不想被跟腳的意思,正好孔正也沒這個興趣,果斷道:“監察禦史辦公無需衙門,我正好找個地方住下,以後就在那裡辦公吧。”
說完就想走,被李文柏一把拉住,孔正不耐煩:“何事?”
“兩件事。”李文柏笑眯眯地舉起兩根手指,“其一,仲直兄欲在交合住下,盤纏可夠?其二,交合形勢複雜,仲直兄形單影只在下不放心,派幾個護衛一道隨行可好?”
“禦史臺發有安家銀,無需你擔心。”孔正想了想,“護衛也不必了,想來那些人再猖狂,也不敢光天化日對朝廷命官下手。”
對方態度堅定,李文柏便也不再勸,只是目送孔正消失在視線當中後喚來一名家丁:“你暗中跟著孔大人,隨行保護。”
家丁領命而去,李文柏轉了轉脖子,一行人也朝著縣衙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交合縣城郊一座豪華的莊園內,正院屬於主人的書房中,兩個人影看起來正在商議著什麼。
為首之人看起來約摸五十來歲,頂著碩大肚腩,即使端坐首位之上也沒有多少威壓感,反而笑得如沐春風,憑空給人幾分親切感之人。
另一人單膝跪在下首,做一身普通農人打扮,年紀不大,一見之下和田間到處可見的年輕後生沒有什麼不同,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年輕人右手虎口處厚厚的一層繭子,只有長期持刀之人,才會在虎口生出如此厚重的繭。
“五爺。”年輕人開口,粗啞的嗓音如金屬劃過玻璃般刺耳,“往來居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晚上開宴。”
被喚作“五爺”的中年人聞言笑笑:“好,大夥兒都辛苦了,你待會兒去賬房領些賞銀,分給兄弟們吧。”
“謝五爺賞!”年輕人聽起來並沒有多高興。
五爺捧茶的手一頓:“還有何事?”
年輕人吞了口唾沫,在中年人鼓勵的目光下猶豫再三終於開口:“五爺,聽說朝廷這次派來的縣令是個剛中進士的小屁孩,毛都還沒長齊,您何必對他這麼客氣?要屬下說,該是他來拜會五爺才是!”
“你啊,還是年輕,年輕就會氣盛,遇事要學會多動動腦子。”五爺諄諄善誘,“常言道民不與官鬥,人家再年輕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只要知情識趣,能跟我們和平相處,給他些面子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