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您這是……”錢楷怔怔然,心想縣令大人這是要當場蒐集證據,鐵了心要搞到施縣丞啊!
不願歸不願,但錢楷也沒有拒絕的權利,只得取出紙筆,找了張桌子,在旁記錄起李文柏和王氏的對話來。
“本官問你,你家夫君何在?”李文柏問道。
“夫君……夫君被縣裡徵用,說是到前線修城牆……”王氏說著,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心想,這事就是縣裡的命令啊,怎麼縣令大人還要來問奴家?
“鄭家屯裡不見一個壯丁,就是因為這個嗎?”李文柏繼續問道。
“是的,縣裡說……前線吃緊,要加收壯丁……”王氏繼續回答道。
前線吃緊,呵呵,前線距離交合縣還隔著好幾個縣城呢。前線再吃緊,也不會跑到這裡徵收壯丁。這裡果然有問題。
李文柏心中凜然,點點頭,又問:“什麼時候開始徵用的?”
王氏這些更糊塗了,遲疑了一下,問道:“大人,這……這不是縣衙的命令嗎?大人怎麼……”
李文柏擺了擺手,沒有解釋,“王氏,你只管說就是。本官問一句,你答一句。別的與你無關。”
王氏點點頭,繼續回答道:“是……是今年四月……四月中旬左右,來了十多個官差,說是徵收徭役,便把我夫君還有屯裡很多男人都帶走了。”
四月中旬……
現在是臘月中旬,整整八個月!就是賦稅苛政猛於虎的秦朝,也沒有連續八個月的徭役!這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李文柏強忍著怒意,轉頭看向錢楷,“還愣著幹什麼,全都記下來,一個字都不許漏!”
錢楷本來聽到王氏的話,人都聽傻了,現在被李文柏吼了一句,猛的回過神來,趕緊記錄起來。
李文柏繼續問:“這些男人,從今年四月中旬,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是嗎?”
“是。”
李文柏看了看破舊房屋裡燃起了炊煙,問道:“現在還沒到中午,你這麼早就做飯了?”
王氏回答道:“妾身這飯是給夫君準備的,每日這個時辰,妾身就要給夫君送飯。”
“送飯?那你可知你家夫君在何處服役?”
“妾身不知道那裡叫什麼地方,妾身只知道是一個山腳下,來回大概兩個時辰的腳程。”
“山腳下?在哪個方向?”李文柏眼睛一亮,忙問道。
“那裡。”王氏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李文柏順著王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視線可及之處,有座不起眼的山,橫在一片白茫茫的森林之中。
李文柏向李二使了個眼色,李二會意,點了點頭,便抽調了三十個悍卒,向那座山的方向趕去。
接下來,李文柏又向王氏確認了幾個問題後,便讓其在錢楷記錄的紙上畫押,然後從愁眉苦臉的錢楷手裡拿走了記錄文紙。
正如錢楷所料的那樣,李文柏之所以要將他問詢鄭家屯農婦的對話記錄下來,還讓農婦畫押,目的就是形成鐵證。正所謂鐵證如山,有了鐵證,別說是施五一個小小的縣丞,就是曹嚴這樣的一州刺史,也是分分鐘拉下馬!
當然,只憑一個農婦王氏的記錄還不夠。接下來,李文柏又故技重施,準備再找幾個農婦瞭解一下情況,順便記錄下來。
等到他問完第二個農婦的時候,院子外面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籲!”
一架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