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五個副將出去見單同甫三人後不久, 曹東山已經從驚慌和無措中恢複過來, 沒有猶豫多久, 便深吸了一口氣, 理了理身上的甲冑, 然後走了出去。
他曾想過逃。因為他是曹嚴的心腹,對於曹嚴做的事再清楚不過。既然外面的京官是李文柏喊來的,那麼一定就是沖著曹嚴和施五的案子來的。
所以在剛才知道的一瞬間, 他想過逃。
但他放棄了。茫茫天地, 大雪封路,他能逃去哪裡?大齊立國這些年, 他至今沒有聽過哪個犯官,能逃得出追捕的。
而且一旦逃了, 就等於是承認了曹嚴與交合的案子有關, 就等於是賣了曹嚴。
賣曹嚴?他不敢。
他可不敢既被朝廷追捕,又被曹嚴追殺。
“或許這些京官只是來查施五的案子的。”
曹東山只能努力安慰自己京官的到來,和曹嚴無關了。
曹東山來到校場的時候,正好聽到單同甫的話, 整了整表情,忙快步上前, 恭敬地行了個軍禮, “下官州兵主帥兼刺史府錄事參軍曹東山,見過三位達人。”
單同甫眉頭一挑,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區區一個錄事參軍, 如何竟成了州兵之統帥?”
“呃……這……”
面對單同甫的疑問,不只是曹東山,就是那五個副將,都有些語塞。
現場有些尷尬。他們總不會回答說“因為曹東山是曹嚴的親侄子,所以當了統帥”吧?
若真如此回答,只怕這三人不說別的,必定要先定曹嚴一個“翫忽職守”的罪名。
所幸單同甫也沒有追根問底,讓曹東山和五個副將都案子鬆了口氣。
但是單同甫接下來的一句,直接讓幾人都懵了。
“既然你是主帥,那便下令,退兵吧。至於曹嚴私下出兵,圍困轄區下的交合縣城之罪,日後再行決斷。”
“退……退兵?”
曹東山懵了,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單同甫,一臉的不敢相信。
現在這五千州兵,是他最後的依仗,也是營救曹嚴的最後的機會。一句話就讓他退兵,怎麼可能。
五個副將也心有不甘,但眼下單同甫是命令曹東山,他們幾個副將,也不好搶什麼話,只好沉默不語,靜觀其變。
見曹東山無動於衷,單同甫眼眸一眯,氣場猛地一變,沉聲道:“曹東山,本官讓你退兵,還不依令行事?”
曹東山抬起頭,目光從單同甫的臉上,慢慢移到他腰間的銀魚帶上,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不再卑躬屈膝,傲然直視單同甫,揚聲道:“我乃西州刺史大人親命的州兵統帥,在軍中,本帥最大。從開始到現在,你們連個名字身份都不說,本帥不知道要依的,是誰的令。”
單同甫不再說話,而是笑了起來,笑得讓人遍體生寒。
他身旁的刑部尚書侍郎何興國,懷裡抱著劍,上前走了兩步,停在了曹東山的面前,兩人相距僅有三步之遙。
他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