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都算過了。”李二說,“衙役、捕快的制服府庫裡都挺多,就是佩刀不多,還都是些劣質玩意兒。”
“佩刀你們都有,無需動用府庫裡的。”李文柏笑問,“怎麼樣,當慣了兵,想不想試試在縣衙當差的滋味兒?”
李二會意,當即笑道:“好久沒當差吃餉,兄弟們私下裡聊起來,還都有些惦念呢。”
“好,讓弟兄們連夜換好衣服,明日一早,準時來縣衙聽用。”李文柏冷笑,他動不了縣城縣尉兩個朝廷命官,還動不了底下的小小胥吏嗎?
要說這施五在交合這麼久,不會不知道縣令有自行任免縣中包括捕頭在內所有胥吏的權力,只不過以為李文柏身邊就那麼幾個人,就算想用也沒有可以用的人罷了。
沒有胥吏,縣衙就不可能正常運作,李文柏若不管,就只能窩在縣衙當個光桿司令;如若不然,就只能朝他施五低頭,不論怎麼選,施五依舊能在交合一手遮天。
“我等進城時隨性護衛並未隱藏。”李文柏喃喃道,“由此看來,至少城中的府軍都尉,不是和施五一條心。”
“這也正常。”李二聞言說道,“大軍北上,交合縣是必經之地,按照大將軍的脾氣,如果看到這裡的府軍烏煙瘴氣,肯定是會下力氣整治一番的。”
一個縣城的府軍而已,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千人,賀青的確有這權力。李文柏瞭然,恐怕是賀青看出此處府軍已經不堪一用,一怒之下給掃了一遍,這才讓施五的勢力損失了一大塊。
難怪今夜施五的表現還算剋制,沒有兵權,手中有再多流氓也不得不稍稍小心謹慎一些。
見李文柏沒有要再囑咐的,李二拱手施禮,正準備退下,腦中突然靈光一現,疾聲問道:“大人,衙役捕快兄弟們都可以充任,可這書吏文書怎麼辦?兄弟們以前都是大頭兵,大字不識一個啊!”
這倒真是個問題...
李文柏揉揉腦袋:“運糧的人有訊息沒有?”
“有的。”李二回答,“昨日傳來訊息,說是籌備了一個月左右的救濟糧,後日便可到達交合。”
“天助我也!”李文柏大笑,“無需擔心,商鋪的規矩,外出的車隊中至少配置兩個算賬先生,充作書吏足夠了。”
計劃已經準備好一半,另一半,就要看孔正的了。
說起來,孔正這個剛正不阿的監察禦史還真幫了自己大忙,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禦史臺未蔔先知。
第二日,天剛大亮,郊外施五的莊園中已經熱鬧起來。
蔣勇和錢德興陪坐在前廳裡,一邊吃著早點一邊等著從縣衙傳來的訊息。
“父親。”蔣勇一口灌下半碗稀粥,隨意擦了擦粘上米粒的嘴角,“父親,不是小婿多嘴,您實在太給那毛頭小子臉了,搞這麼多彎彎繞作甚?要我說,直接把刀架脖子上,到時候稍微嚇他一嚇,還怕那小子不肯服軟?”
“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你一個,三子一個,遇事都不肯動動腦子!”施五輕斥一聲,轉頭看向錢德興,“弟兄們都打點好了吧?”
錢德興趕緊放下碗,正色道:“您放心,兄弟們都知道利害,緊要時候,沒人敢掃五爺的面子。”
“那就好,告訴兄弟們,好好幹,少不了他們好處。”施五施施然道,“這交合真正做主的,還是咱們施家。”
“那是那是。”錢德興忙不疊地拍馬屁,“世人都知道五爺高義,小人一路乞討淪落到交合,要不是五爺賞口飯吃早就餓死了,再造之恩,錢德興終生不忘!”
蔣勇意猶未盡地放下碗,聞言突然插嘴:“說到這個,錢德興,我記得你和這個李文柏有過節?”
“不瞞大人,正是此人害死了小人的徒弟,還差點害得小人沒了性命,這麼久以來,小人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錢德興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馬上又冷靜下來,急忙補充道,“但請五爺放心,小人知道輕重緩急,絕對不會因私情誤了五爺的大事!”
施五笑得親切:“小五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你也放寬心,等李文柏沒了用,施家一定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