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了一分的夜色是星空更加燦爛的畫板,是穿過億萬光年來到這片廣袤天地,喜悅脹滿了胸腔,一次心臟跳動的時間,灼熱澎湃的血液瞬間衝向乾涸荒冷的每一個角落,滋潤溫暖了多少年的寂寞絕望,再一次有力而沉重的搏動,那捲了熱烈夾了期盼的熱流已如脫了韁繩的野馬狂猛的奔騰四散,再也無法收回。
空間的嗯林林總總,不過半個小時,是河邊的一閃而過,古亓還沒離開的身影披了點點葉露的清冷,沉默的望著這對水妖一般突然出現的母女,白嫩赤足上的傷口還在,血跡已經乾涸,那個身影之後粘著一個肉團似的小人兒,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服。竟然瞬間破界,還能帶著孩子一起出來,可是為什麼不留在那裡?為什麼還要過來?他想不明白。
擦乾小嘴邊的水漬,周琳決定帶著女兒先回到半山的住處,好歹弄點吃的填飽這個小肚子。卻在起身的時候看到燈塔一般佇立在那裡的古亓。轉眼間已經明白了時間差的問題,看著眼前男人探究的眼神,黑塔一般的和夜色融為一體,周琳攥緊了女兒的小手,沒有辦法解釋的一切,自己在這人眼裡是妖怪吧,他知道自己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似乎是不被這個世界所接納的一個種族,之前就能夠感覺到他的防備和淡淡的警告,可那時候的她,是一個失魂落魄尋找女兒的母親,不在乎周圍的一切,只要找到女兒,讓她去死也毫不猶豫。而此刻,卻要帶著女兒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於是不得不再次面對這個看起來強大又很有威脅感的男人,至於這種威脅是什麼,來不及深究。
古亓沒張口,只是定定看著這個女人,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有什麼不一樣了,沒有了之前的倉惶失措,那種籠罩全身的悲傷無助,換成了平靜,堅定,那雙溼漉漉泛著點點淚光的眸子直直的望進他的眼中,帶著坦然,和懇求。
小白躲在媽媽身後,探出半隻眼睛,骨碌碌地看著面前出現的巨人叔叔,小爪子不停扒拉媽媽的裙子,“這什麼衣服,好奇怪,好想穿。”
周琳也不開口,這一刻,她懂這個男人的想法,他的想法決定了她們母女的生存,而他,在判斷兩人的危險程度和存在的價值。
勇敢堅定的迎著古亓尖刀一般犀利的眼神,那種把獵物拋在冰冷石板上用獵刀狠狠剖開,剝皮剔骨抽筋放血的無情,毫不動搖,展開自己毫無抵抗力的身體,讓那尖刀刺透心臟,劃開一切遮擋,平靜的看著四溢的鮮血,被翻攪的皮肉,不呼喊,不怨恨,只求,讓我們留下。可以凌遲我的身,可以肆虐我的心,只求一片棲身之地,讓我母女留下。周琳靜靜的站在月光下,瘦弱的身子彷彿隨時會被夜色吞沒,可那樣驚人的眼神宛如山川般雋永,那份無畏震撼了古亓。
淡淡收回審視的目光,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保護這個女人。
依舊是沉默的轉身,蹲下,小山般的身軀,寬厚的肩膀,在周琳的驚詫下,“上來。”還是那樣低沉的嗓音,不容拒絕。
周琳不是糾結的性格,判斷下局面如此樂觀,立刻抱上女兒趴到古亓背上,隨著古亓的起身,小白嗷嗷的歡呼起來,“舉高高,好高高!”
“噓,寶貝,小聲。”一隻手緊緊攀住寬大結實的肩膀,周琳決定無視託在自己腿下兩隻大掌的火熱,柔軟馨香的身體貼緊堅硬火熱的,像微涼的水柔柔的包裹了燒紅的玄鐵,身下的人快速的奔出,讓周琳更加用力的攀住以保證自己身體的平衡,她驚訝的發現古亓的速度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平穩,極速,感覺不到太多的顛簸,只有耳邊獵獵風聲和小白身體帶來的巨大慣性讓她不得不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控制自己不要傾斜,身下的人又穩又平靜,這完全超出了人類的速度!
不到片刻,已經重新回到半山腰的小屋。
放下那對彷彿回到家中一般喜悅的母女,古亓去廚房拎了水缸就出去了。
周琳慌慌張張的翻出前晚古亓拿來的鐵餅,掰了半天摳下一塊遞給女兒,餓瘋了的小白拿來就往嘴裡塞,拼命的嚼,心疼的周琳眼淚直打轉,懂事的女兒,那麼硬,“寶貝,你慢點吃,媽媽給你含軟了你再吃。”趕緊又掰了一塊放在自己嘴裡,使勁嚼,慌得咬破了嘴唇,從嘴裡吐出半軟的麵餅,換出小白咬了半天只有淡淡牙印的餅子,周琳的心疼得直哆嗦,捧在心尖尖上呵護的寶貝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
“媽媽不哭。”軟軟的小手撫上週琳的臉,小人兒只覺得新奇,並不理解媽媽為什麼難過。
看得周琳更難受了,兩天一夜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一邊默默掉眼淚一邊一口一口給女兒嚼著麵餅,混著嘴裡淡淡的血腥味,終於喂下了小半塊麵餅。
吃飽喝足,又聞到媽媽味道的王小白,打了幾個哈欠就開始犯困,在床上安頓好女兒,身心俱疲的周琳也歪在旁邊,摟著小小的身體,王洋現在怎麼樣了?一個念頭劃過,人也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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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下,驅走長夜的黑暗,彷彿昨夜的一切都是夢幻,無屏山古家村的村民,並不知道昨夜已經發生的一切會給他們平靜的生活帶來怎樣的翻天覆地,一切還是井井有條的進行。
今日坐在飯桌旁的古亓有點不同,知子莫若母,古氏看著兒子似乎明亮了一些的面龐,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她頂天立地的孩子,如果不是這個世道,如果不是被她拖累,怎會憋屈在這小小山村,如獵戶一樣渾噩度日,離開的丈夫這麼多年沒有音訊,自己死守的秘密到底要不要告訴亓兒,她還能等到孩子的爹麼?
周琳很早就醒了,聽著女兒均勻的呼吸,躺在那裡靜靜的過了幾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從女兒失蹤到終於回到自己的懷裡,毫無所知的異世,光怪陸離的空間,陌生如野獸般的男子,失去音信的家人,還有眼前的破屋子,一直到肚裡傳來嘰裡咕嚕的聲音,才翻身下地。下意識走到廚房,發現牆角的水缸居然慢慢一缸清水,這個男人。。。
地上還堆著幾個新鮮的桃子,旁邊還放著大概是昨日從山上獵來的野雞,羽毛上的血已經乾涸變黑,讓本就碩大的體型看起來更添幾分猙獰。這裡什麼都大一些啊?!花草樹木看不出來,這幾隻野雞和那個男人尺碼都大了不少啊。
看著這純原始社會的廚房,周琳艱難的思考,第一步應該是生火吧,走到院子裡,發現院角赫然堆滿了新鮮的木柴,昨夜自己睡得毫無戒心,完全沒想到古亓默默做了這麼多事情。四處找了找,沒發現什麼火種的跡象,周琳決定試試鑽木取火。
選了兩塊形狀合適的木頭,用一塊尖尖的在另一塊上快速的旋轉。。。。
半個時辰過去了,滿頭大汗的周琳無力鬆開滿是血泡的手,沮喪的抬頭,意外的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這人一向都是不聲不響的,也不知道來了多久,看自己這麼狼狽也不吭一聲。這邊還在小聲嘀咕,古亓已彎腰抱了柴火進屋,周琳忙跟過去看看大神是如何鑽木取火的,就看古亓從灶臺邊撿了兩塊不起眼的小石頭,“啪”的一打,火星四濺,周琳。。。她覺得一定不是自己眼花,分明看到這個野獸嘴角掛了一絲嘲笑!
哼!有什麼了不起,你個土包子,你會用煤氣麼?你知道煤氣麼?不以為恥的周小姐屁顛屁顛去舀水了,往大鍋裡放了一瓢水,現在可以放雞了吧?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古亓。
淪為伙伕的古亓。。。。
無奈的拿了野雞轉出去了。這女人就會拿那雙小鹿一樣黑亮的眼睛無辜的望著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可莫名的就是不想辜負那樣一雙眼睛,他又想起了昨夜那樣的悲慼的樣子,一轉眼就變成這樣春日暖陽,雀躍了誰的心。
從河邊洗去野雞的血水雜毛,又順便砍了一截圓木削做砧板,回到廚房兵兵梆梆一頓砍菜切瓜,野雞被獵刀剁成均勻的小塊。周琳立馬愉快的跑過來,不忘點頭哈腰15度,以表達對伙伕的感激。
不愧是原生態的地方啊,等鍋裡冒出陣陣香氣,周琳把上面漂浮的一層淡黃色油花小心翼翼撇出來放在小碗裡,再把掰碎的鐵餅扔進去一起煮,等下就有香噴噴的雞湯糊糊了。蹲在地上看著灶膛的火苗,這地方可真不方便啊,好在是夏天,還能去河裡洗澡,這要是到了冬天,天寒地凍的,這四面漏風的屋子可怎麼住人?有火炕麼?還有衣服,自己到現在還穿著人家施捨的衣服,女兒還穿著小蜜蜂的游泳衣,自己身無長物,看古亓拿來的東西感覺這是個物資並不豐富的世界,張口白要,別說不好意思,恐怕對方也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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