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肆的眼眸好似更加漆黑了一些,沉暗又帶著壓迫性的炙熱:“好妹妹,說不出來可是要受懲罰的。”
這話聽著耳熟。
以前,容肆在常家跟著她學習的時候,沒少挨她罰。
他的性子本就不受人拘束,又自負囂張,張揚跋扈,見教自己的老師是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更是打從心裡不服,加之他是被容父強制從部隊裡叫回來參加高考的,心裡存著氣,就對她開始百般刁難。
他要遇見的是個普通女孩,肯定就被他制伏了,可常久安不是普通人。
兩人經過半個月的鬥智鬥勇,她終於將這傢伙收拾服帖。
容肆雖然還會時不時的刺她幾句,但到底不再主動惹她。
那時候,他只要考不好,常久安就會罰他給院子裡的花兒澆水施肥,還要把常家的所有家務都做一遍,他大少爺哪會幹這些活,常家的碗都快被他打幹淨了,院子裡的花兒也死了大片,但常久安眉頭都沒皺一下,只要他考不好,就罰。
日子久了,他這些活幹的倒也熟練了。
“真的說不出來?”容肆的聲音低低的響起,把許深濃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我在你眼裡,就沒有一點優點嗎?”容肆似是有些失落,眼神卻依舊明亮,“一二點也有的吧?許妹妹,你再好好想想?”
許深濃原本想刺他幾句,但一對上他的眼神,不知道怎麼了,就說不出來了。
她突然就想到,她生病後最初不見的那段日子裡,容肆來常家找她。
“常爺爺,阿九到底去了哪裡?”
“她去美國了。”常爺爺笑著對他說道:“去美國做研究了。”
“可我找遍了美國大大小小的研究機構,她都不在。”容肆眼圈微紅:“爺爺,您在騙我是不是?”
常爺爺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阿九走前說了,讓你和喬喬好好參加高考,不要找她。”
“不要找她?”容肆臉色白了幾分,“常爺爺,阿九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常爺爺轉過身去,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他笑了笑,語氣如常:“就是出去走一走轉一轉,過幾年就回來了。””
“她就這麼走了,招呼都不打……”
他抬眸,看著常爺爺的背影,“她不會回來是嗎?”
常爺爺沒有說話,只是開始劇烈的咳嗽。
容肆好似是明白了什麼,身上的力氣彷彿一瞬間被抽走,他扶住一旁的桌子,低垂著頭再也沒有說話。
再之後,一直躲在常家閣樓裡的常久安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常久安!”
她衝到視窗往樓下看。
容肆站在常家院子裡的花圃前,她只看見他一個背影,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他的脊背似乎不如往日那般挺直。
五月的鮮花開的熱烈,繁花朵朵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他的雙手撐在膝蓋上,雙眸注視著眼前的這片花海,一動也不動,常久安在樓上看著,他的背影透出無限的孤獨和淒涼。
可他明明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她那時其實很想叫他一聲。
“阿肆,你回頭。”
“阿肆。”許深濃看著他,輕輕的開口,“你很好。”
容肆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他眨了下眼睛,睫毛都似在顫抖。
“你叫我什麼?”
許深濃這才意識到自己叫了他往日裡的小名,她面不改色的解釋:“我聽別人這麼叫你,想著我們也算熟悉了,所以就……”
一把強勁的力道將她扯進了懷裡,容肆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