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肆永遠都忘不了眼前的這一幕。
許深濃坐在陽臺上,身子靠在牆上,腳下一片血紅,像是一條蜿蜒的小河,緩緩的在屋內流淌。
她頭上是一盆開的正盛的白蘭花,窗外皎潔的月光照射進來,她一張臉雪白如霜。
她就那樣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坐在那,渾身都似被籠罩了一層寒光,好似所有的生氣全部流失。
屋外的寒風吹了進來,容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跪在許深濃身邊,看見她手腕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猙獰的像是一頭野獸,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了過來,一口咬在他的心口,快要痛死他了。
“阿九……”
他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懼,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手腕上的鮮血還在流淌,容肆慌忙去找醫藥箱,找到之後,他的手卻抖的根本包紮不上。
手下的肌膚一片冰涼,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阿九,你睜開眼睛……”他哆嗦著手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我沒事……”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許深濃睜開了眼睛。
容肆的手機掉在了地上,“阿九!”
“讓你擔心了。”許深濃看著他,突然輕輕的一笑,從未有過的溫柔,“你哭了?”
容肆抱住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是不是哭過。
許深濃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窩,“你的眼淚……掉在我臉上了。”她又笑了笑,“很暖,熱熱的,我就醒了。”
容肆也顧不上和她說話,又開始給她包紮傷口。
“不用。”許深濃輕輕道:“我死不了。”
“再不包紮,你流血也要流死了。”容肆咬牙切齒:“你把我支出去秦家老宅給你拿東西,就是想一個人做這些事,我早就該想到的!”
許深濃有些抱歉,“對不起……”
“我不接受!”容肆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他既覺的憤怒,又心疼的無以復加,還有劫後餘生的激動,以及揮之不去的恐懼,這些情緒交纏在一起,幾乎另他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許深濃知道嚇到他了,“我等不及了,等不及……一個個去對付那些人,他們多活一刻,都是對喬麥和大寶的折辱……還有開顏,這些善良的孩子……她們該被溫柔的呵護。”
“我要讓他們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她阻擋了容肆繼續給他包紮,“我用了血咒,這些血……是我該流的。”
“你一直在等十五的月亮圓,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容肆何其聰明,他很快就猜到,“血咒只有在月圓時分才能施法是不是?”
許深濃沒有說話,微微的對他笑了笑。
“我早該想到的,你為什麼突然想看月亮。”容肆懊悔的蹙緊眉頭,“你為她們報仇我不反對,可是傷害你自己,我無法容忍。”
“我很自私,在我心裡,無論如何,你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許深濃點了點頭。
容肆把她抱到了床上,又要開始為她包紮,許深濃再次擋住,“還沒流夠。”
容肆赤紅著雙眸,“蘇南星!”
他叫了她原本的名字,可見憤怒到了極點。
許深濃嘆了口氣,“別擔心,我真的沒事,死不了的,這是使用血咒的代價,否則咒法會反噬的。”
容肆瞪著她手腕上猙獰的傷口,那鮮紅的血液刺的他眼眸生疼,他抬眸,狠狠瞪著她,“蘇南星,你若再有下一回,我就,我就……”
他說不下去了。
“你要怎樣?”
“我就弄死你,然後再自殺,免的每日為你擔驚受怕夜不能寐。”他別過頭去,“我也少受一點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