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山風助勢,招搖的大火瘋狂地席捲著一切可以吞噬的事物,房梁倒塌,轟然一聲,火苗飛濺,飛撲到乾啞樹枝上,一小片的火勢又起來,燒得剝離噼啪,乍乍作響,片刻之間蔓延數米,融成一片汪洋火海,整整一間老宅瞬間淹沒在火海之中,瓦礫破碎,樑柱成灰,整堵整堵的牆,成片傾塌。
足足燒了半夜,直到凌晨,才在巨大水閥的沖刷下,兇猛火焰熄成一堆殘桓廢墟,呈現在所有人面前,沉默著諷刺這一群衣著高檔考究的男人們。
“厲先生,山路難走,我們已經盡力,只是燒成這樣,裡面的恐怕……”消防隊隊長走過來,歉意低頭,不敢看厲傅曜凌厲陰沉,陰霾不散的面容。
揮手讓消防隊隊長離開,看著冒著青煙的廢墟,嗓子裡一片乾澀,心中難受的難以自抑,沈牧南嘴角上挑著,眼裡卻一片冰涼,沒有任何的笑意,俊逸魅惑的臉,一片薄涼,琉璃,這就是你的選擇麼?
“為什麼不及時通知我!?”強壓著的怒意逸出,不可饒恕地捏緊拳頭,厲傅曜轉身,牟鷹一般銳利的雙眼,繃緊了牙根,一字一語,將站在一邊的兩個下人,嚇得瑟瑟發抖。
“我……我們,嚇……害怕,要……要逃命……”李媽兩片唇瓣抖索著,在厲傅曜寒冷的注視下,站不起來腰,一張老淚縱橫的臉上,全是驚恐的眼淚,這一場大火,就這樣莫名其的起來的,燒得這樣的厲害,火光足足衝亮了半邊天,厲傅曜在山路上找到他們的時候,老兩口嚇得連話都不會說。
“所以你們就把她一個人丟下這裡!讓她活活被燒死!我有沒有說過,她要是有個意外,你們也不用活了!!!”咆哮的聲音完全喪失原本的冷靜,厲傅曜面色鐵青,握緊雙拳,骨節咯咯直響,宅子是空宅,除了基本的傢俱,什麼都沒有,大火燒起的時候,蘇琉璃拖著帶傷的身體,纖細而又無助,該是有多麼的絕望,一個又一個火光沖天空蕩蕩的房間,卻無人伸出援手……
“傅曜,你冷靜……”從未看過他如此的情緒失控,長孫封騰微微動容,話未說完,對面厲傅曜卻猛然轉臉,一拳頭帶著呼嘯而至的風,險險從長孫封騰顴骨擦過,砸進山岩石碑裡,骨節滲出血漬,染紅莊嚴肅穆的斗大厲字。
“在你的人眼皮子底下,發生這麼大的火災,竟然半個小時之後才發現!”緊緊攥著對方的衣領,厲傅曜雙眸之中,血絲淺淺,臉部肌肉怒得發抖,“還是說你已經片刻都等不得了!?等不到我離婚,就要替顏家出面!我告訴你長孫封騰,我厲傅曜做的事情,還輪不到任何人指手劃腳,你也不行!”
“火災的確是人為,但是不是封騰的錯,蘇琉璃自己放的火。”淡淡一句話,橫到兩人中間,沈牧南伸出手機螢幕攔在兩人面前。
監視畫面裡,一身白色睡衣的女子,披散著頭髮,在房間裡四處晃盪,行為舉止,似有些異常,驀然,只見她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一個桶,液體沿著牆角灑下,驀然抬頭溫柔笑了笑,手中火光一現,牆角火勢迅速蔓延,黑煙火光趁著風勢狂舞搖晃,肆虐竄起老高,監控線路受到影響,不一會兒便一片黑煙茫茫。
緊緊攥著的手放鬆,厲傅曜面容鬆緩了一些,看著畫面裡笑的溫柔的蘇琉璃,她知道自己在監視她,所以,這樣來報復自己麼?
“不可能!”堅決否定竄出來的瘋狂想法,蘇琉璃雖然沉默寡言,但是一直都不是軟弱的人,她雖然膽怯懦弱,卻有著自己的骨氣和原則,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尋死!
李媽嚇得不輕,一把老骨頭還在不停的顫抖,哆哆嗦嗦地把實情說了出來,指著腦門結巴道,“其實……厲太太這裡……這裡已經壞了,前幾天,扯著我找我賠孩子,我哪裡有什麼孩子,就讓老頭子下山隨便買了一個布娃娃,厲太太天天抱著那娃娃,哄著他睡覺,跟他說話,有的時候還抱著娃娃坐在陽臺上發呆,望著市裡的方向……”
五指無聲的鬆開,厲傅曜踉蹌一步,勉強穩住身形,卻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全部是蘇琉璃那張柔柔弱弱低頭輕笑的臉,“我不信……”
“找到了!在牆角發現一堆疑似人骨的殘灰!”廢墟里搜尋的消防隊突然高聲呼喚。
大步掀開身前的人,厲傅曜直接跨進還有餘溫,冒著青煙的廢墟之中,燒燬的牆角,因為櫃子的倒塌,構成一個三角結構,裡面牆壁已經燒得炭黑,一撮白灰靜靜堆成一小撮,“驗dna!立刻,馬上!”
“燒成這種程度,已經驗不了dna,只能推測骨齡。”不知何時出現在厲傅曜身邊的長孫晨哲,輕輕開口,雙膝緩緩著地,對著牆角那捧白灰磕頭,嘴角拉著諷刺的弧度,笑著笑著,額頭輕觸地面。
“琉璃,你做的很好,瀟灑離開這骯髒的世界,留下溫婉笑容,讓這些披著人皮的禽獸,一輩子生活在慚愧裡,不得安生,哦,或許是我高估了他們,既是禽獸不如,又怎麼會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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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冷言吐出,一隻手掌扼住長孫晨哲的脖子,活生生將他從地上提起來,扔出兩米的距離,封騰淡漠的臉上,冰冷不帶感情:“長孫家的膝蓋,不是隨便什麼東西都能跪的!”
“驗骨齡。”喉嚨裡的乾澀已經說不出來話,厲傅曜收復情緒,袖子下緊緊攥著的手,卻沒有半分的放鬆,語氣堅定,再無半點的悲傷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