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曾經……”

沈忘珏說著說著頓了頓，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倚在了薄生的身上，放在薄生身後的手輕輕捻了捻他的髮絲。

“現在，我有了渴望得到的東西。”

聞言，薄生心中一滯，垂在身下的手抓緊了衣角又鬆開。

他那棕色的瞳孔顫了顫，臉上浮現出孩童般的茫然，他盯著從雕花木門中透進來稀鬆月光，忽然覺得今夜的月光好像和往常不一樣。

“阿生，你常常說我虛偽，表裡不一。”沈忘珏緩緩開口。

“我……”薄生動了動唇，囁喏出聲。他只是看沈忘珏不爽，並不是真心這麼想的，此時沈忘珏用這麼低落的語氣說出來，他忽然又不想讓沈忘珏誤會。

“沒事。”沈忘珏抬手揉了揉薄生的後腦勺，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是薄生從未感受到過溫暖。

他似乎有點懂了，為什麼紀長願對這個大師兄這麼依賴，為什麼珩無宗眾人對這個白芨君如此推崇。

他聽說過許多關於沈忘珏的傳聞，在還沒正式見面之前，事實上他就已經對沈忘珏抱有了極強的偏見。

白芨君美名在外，陌上君子，溫文儒雅。

最有名的一件事，還是許多年前軾平荒開的時候——那時的沈忘珏年紀尚輕，在進入軾平荒中歷練各宗的弟子中都算是很小的，最後秘境突然扭曲崩潰，帶著各宗弟子從鬼門關中闖出來的人，是沈忘珏。

他的天賦從沒被人稱讚過，他為人稱道的，一直都是他的處事不驚的淡然與眾生平等的良善。

也許是他過於貼近於人們心目中的君子形象，薄生才會一直覺得此人很假。

因為沒有人是無私的，這個世間並沒有那種擁有完美人格的人存在。

在這個人溫潤如玉的假面下，一定會有陰暗晦澀的一面存在，薄生一直這麼篤定著。

所以正當他接觸到沈忘珏，身體力行地感受到沈忘珏此人的人格魅力時，心裡才會抗拒，很不想認同沈忘珏是他見過最表裡如一的真君子。

的確，沈忘珏並不完美，並不如傳說中那麼神乎其神，他有很多的小心思，也十分狡黠，甚至還使陰招在薄生這裡具體表現為醉酒亂x）。

但不可否認，沈忘珏的胸懷與氣度，是大多數人無法企及的。

薄生不想被沈忘珏比下去，一直都不想！

可他承認，沈忘珏是他見過的最真實、最善良、

最溫柔的人。

然而，薄生開不了口，要他親口認可沈忘珏，簡直比讓他乖乖束手就擒還難。

所以他被沈忘珏揉著腦袋，只努了努嘴，沒再出聲，格外溫順地靠著沈忘珏的肩。

“我的確表裡不一，就像那天給你說的一樣，我心裡藏著不為人道的秘密。

第一次見你，我們就打了一場，似乎並不是個好的開始。後來不知怎麼，就愈發無法將目光從你身上移開。

即使知道這樣十分失禮，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與你親近。

人喜歡一個物件，很容易說清楚喜歡那樣東西的原因。可若是喜歡一個人，卻無法想明白這究竟是因為什麼。

阿生，我喜歡你，沒有為什麼，只有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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