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經常面無表情的走進警務部的那棟樓,值班的警衛自然都認識他是部長的兒子,只是他通常是徑直的走進止水的那間辦公室,爬在桌子上看那男人認真的處理木葉的公務。
在宇智波滅族之前,警務部不僅管理木葉的治安和穩定,甚至還要協助暗部保衛村莊,那時鼬所看到的,就是整天忙於那些不分巨細的大小事件的止水。
從來沒有問過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的止水,有時候也會拿一些卷軸來問他,比起自己的回答,他更喜歡從止水那裡聽那男人偶爾無情且滿是惡意的評判,和那些寫了下來卻完全相反的字句。
但更多的時候 ,他從止水那裡,什麼也得不到。
盡管看起來並不介意他的親近,但從一開始,止水就沒在他面前扮演過親愛兄長的角色,一直以來,都是他默不作聲的跟在那男人的身後。
他總是被遺忘,然後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聽到止水的聲音。冷淡的男人也有隨性而孩子氣的舉動,那些偶爾為之的親密,對於不懂得撒嬌或者任性的鼬來說,少得連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呆在止水辦公室的時候,因為事務雜煩,有時候也會很晚才離開,止水在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經常是一臉的厭倦,但是在關掉燈走下樓梯時,厭煩而淡漠的表情便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愉快的笑容,即便離開了警衛人員的視線,仍舊不會消退。
跟在止水身後離開的鼬,總是被那男人揉著腦袋,微笑著教訓說小孩子要有禮貌。
不一樣的只有那麼一次。鼬八歲那年,大概是剛立秋的那天。傍晚跟隨著止水走出那棟樓的時候,止水曾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指著警務部樓:
知道那是什麼嗎?
火之團扇。他看著那東西心裡這麼想。
他回過頭看著止水回答說: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男人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笑容,突然雙手伸到了他的肋下,將他整個人高高的托起,然後穩穩的把他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怔怔的騎在男人結實的肩上,雙手被緊緊握住,心髒的跳動聲一下下的敲擊著他的耳膜。
“你叫什麼?”男人突然問道。
他不加思索的回答說:“ 鼬。”
“笨蛋!”雖然看不到男人的臉,卻能聽到那明顯的笑意。“你的姓呢?”
“鼬,宇智波鼬,”他匆忙的回答道,好像遲一秒男人就會扔下他一個人走掉一樣。
他的鞋子隨著男人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踢在了那寬闊的胸膛上,他突然覺得羞恥起來,臉頰上燙得都不自然,緊張的看著那不平整的路面,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愚蠢的擔心著止水會不會就這麼不小心摔倒過去。
“我們來飛吧。”男人沿著他的手腕往上抓了抓,然後好像一個孩子一樣飛快的朝前面跑去了。
那是走回家的方向,他的胸口緊緊的貼著男人的腦袋,那深黑色的柔軟短發好像春天剛剛發芽一樣的草一樣,有種清爽的溫暖。
騎在男人的肩膀上時,周圍的一切突然陌生了起來,好像所有的東西突然沉入了大地,只要仰起頭就可以摸到天空似的,左側村口的方向有成片的紅花開得正盛,就好像夕陽下那燒遍了半個天空的赤紅色雲霞一樣無邊無際的朝遠方舖去。
秋天的風總是把天空中所有的雲都統統吹散,露出潔淨明朗的碧空來,即便是黃昏,所有的雲也全部都被拉了下來,打著褶子漂亮的堆積在天際線上,空氣裡的味道幹爽而清新,道路上的風,傻呼呼的貼近過來,溫柔的把他的頭發吹的飛了起來。
有時他會夢到這裡。夢裡,止水把他架在肩膀上,安靜的一直朝前走,他們走在那如同雲彩一樣的紅花旁,小小的木葉裡那些拳頭大的紅花狂暴而沉默,淹沒了空無一人的村莊。止水彷彿要永遠那麼走下去似的,身邊有星子般發著微光的小蟲嚶嚶的飛舞著,他靜靜的呼吸著,任憑男人抓緊了他的手腕。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火焰般的紅花深深的埋葬了,所有的一切都從那個腐爛沉悶的世界消失不見了,他夢裡的木葉,鮮豔安靜,繁盛茁壯。
在夢裡,那漫長的路沒有盡頭,他一次次的夢到那些宛如染著鮮血的指骨的花瓣,被安然前行的止水踏在腳下,那些微微晃動的紅花,彷彿無數雙從地獄伸出的白骨,好像要將他們一同拉入那幽冥地獄一樣的揮動著,那些沾染著血跡的手指匆匆的擦過止水的腿,卻總是拉不住。
在夢裡,他彎下了身體,腦袋緊緊的貼著止水的側臉,聽著男人平靜的呼吸和心跳聲,男人的身上有腳下紅花的淡淡味道,一切都那麼好,清澈安靜,空曠完整。
後來,十五歲的鼬,一個人走進了曉那迷宮般的居所深處。夕陽那血紅色的光彩從大地上退盡之後,小小的和室裡滿是月光,黑底紅花的被褥開啟時有雪的味道,那一晚他夢到止水,和過往的哪次都不一樣。
夢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