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婉轉如水鳴淙淙,卻帶有幾分不怒而威與大氣鏗鏘,嶽澤洛見到那人趕忙送笑揖禮,“原來是衛尚宮,失禮失禮。”
衛碧斂目點頭,說道:“皇后娘娘近日情緒欠佳,胸中時常鬱結,郡主有心為娘娘前往城外西山寺祈福,恐侍從雲隨擾亂佛陀,佛祖怪罪用心不誠,故而簡隨出行。娘娘怕委屈郡主,特遣派本官與張公公隨行侍奉,不想剛出門就遇到了世子。公務雖忙,亦當不得秉燭之勞,南侯與夫人膝下單薄,縱使為堂上二老,世子也應當注重身子才是。”
衛碧不愧出身大家,又入宮充當多年侍御女官,深得玉策讚賞信任方為玉皓潔所重用,一方漂亮話說得令人深信不疑,嶽澤洛當然萬分受用,再看那車伕,不是鳳藻宮掌事張公公是誰,當即道:“原是如此,衛尚宮的勸誡澤洛記住了,既然郡主和尚宮有要事,那澤洛當不能耽誤了,請請。”說著忙命人讓出道來。
“多謝世子。”衛碧淡笑稱謝吩咐張公公駕車前行,放下窗紗後,她從容淡定的面龐帶起一絲憂慮,看了看那身份不明的兩個出眾男子,又看了看一直闔目的玉子衿,想起臨行前皇后的吩咐,繼而選擇了眼觀鼻鼻觀心。
一炷香後,已至南寧門。
巍巍城防把守森嚴,守衛盤查著一個又一個進出的行人。
負責昨夜值宿的巡防軍統領欒振緊皺眉頭望著進出的行人,天壁大牢沒有盡毀,軍器監的火也救下來了,可一夜過去了,罪犯一直沒有找到,在他當值期間上京竟出了這等事,叫他情何以堪?
“本將唐突,請問郡主何故清晨出京?”見寧襄王府的馬車前來,欒振親自上前。
張公公勒住馬車,從袖中拿出鳳藻宮金令,說明了緣由。
欒振對此沒有絲毫懷疑,皇后與郡主是玉王之女,當然不會幫著皇上,只是他素來警覺,辦事謹慎,沒有十足的清查,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死角的。
沉吟後,欒振對著馬車恭敬行禮道:“事急從權,此等時刻不可有一絲疏漏,末將沒有懷疑郡主之意,只是無恥宵小多有手段,為確定郡主平安,未被脅迫,還請郡主打簾一見。”
似乎聽到什麼好玩兒的事兒,車內傳來玉子衿的輕笑聲,欒振正疑惑間,一把未出鞘的貴重銀劍從車窗伸出,就在所有人以為是要扶他作揖的雙手時,劍卻架在了欒振的手臂上。那一刻似有千斤壓頂,巨石在臂,欒振手臂一軟就要垂下來,礙於面子,他一直苦苦撐著。想他臂力過人,雖非高手,也非庸弱,今日如何竟教一個女子信指挫敗?
“欒將軍現在還以為本宮會受人脅迫嗎?”
就在欒振已經不支,險些雙膝跪地時,那把銀劍及時收回,保全了他在下屬前的顏面。
緊皺著眉頭提氣調息,欒振趕忙單膝下跪道:“末將不敢,請郡主恕唐突之罪。”
官峽之戰欒振立下戰功,得玉策賞識得以調配京城,雖因當年上京圍困之事靈機郡主就已經揚名天下,這段時間在京也早已多次聽聞玉王對靈機郡主的愛重之心,甚至當年大將軍李易將一身劍術親傳之事也有所耳聞,但他打從心裡還真沒將這個女娃娃當一回事,以為不過是因其父之名而得錦上添花罷了。
尤其在見識到年紀輕輕就有一把治理京畿治安好手段的玉寒之後,欒振更是私下裡覺得那十萬大軍有來無回俱是那個冷漠少年之功,靈機郡主也不過乘了兄弟順水之風罷了。
今日,他算是徹底認識到他錯了。
“欒江軍一心忠於家父,何來罪過?”車內玉子衿聲音又起,她似有些不悅問道:“這下,可放本宮出城了嗎?”
“可!可!來人,放行!”欒振趕忙振臂一呼。
車內人心絃俱是一鬆,可是兵甲羅城,縱使過了五關斬了六將,又豈是那麼好走的?
士兵還未讓開行道,已經有人控紅鬃馬,執金蛇鞭,玉綬紅纓,御風而來。
“見過世子!”
山呼中,玉子衿閉上眼睛不耐煩地呼了一口氣,又接而睜開,衛碧只嘆時運不濟,而車中另外兩人,似乎全不知危機臨身,似等著好戲登場般看那個少女應對。
玉天聽了欒振之言,莫名其妙看了馬車一眼,“子衿,皇后前日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忽然就不舒服了?”難不成是前些日子被原業氣得?
邊尋思著,玉天已經準備抬步上車,就在一隻長腿已經跨上車時,車廂中及時鑽出一個釵勝搖曳的腦袋,珠飾迎面險些在玉天臉上扎出洞來,他一撤腿趕忙後退。
“臭丫頭,你要謀殺親兄啊?”玉天急吼,欒振等人見狀紛紛憋笑低首。
玉子衿只裝沒看見,含糊編了個玉皓潔不舒服的原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