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在客廳中慢慢溜達著,玉子衿觀看著府內的佈置,格局明晰,屋舍規整,雖不是多麼的富麗堂皇,可也是分外的精貴講究,實在很難讓人想象得出這樣一個規整府邸也曾慘遭滅門滿地血戮!
被門口探出的一個小腦袋吸引住視線,玉子衿向芳草使使眼神。
芳草會意,走到門前把那小小的人兒領進了廳堂中,是個小女孩兒,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頭髮用粉色的髮帶半扎半披隨風飄飄,長相很是可愛水靈,一雙大眼睛閃閃發光,非一般的純真無邪。
玉子衿看著這個不過和她的九弟玉澤一般年紀的小女孩兒,心裡喜愛非常,想起宇文錚曾說過他去世的姐姐留下了一個遺孤,定是這孩子無疑了。
“孫小姐,這位是四爺的夫人,快叫舅母!”芳草半蹲身在小女孩兒身邊溫聲介紹著。
“舅母!”小女孩兒清脆響亮地叫了一聲,閃著明亮的大眼睛討喜非常。
“乖,到舅母這裡來。”想起這孩子小小年紀就父母雙亡闔族被屠,玉子衿心生憐惜將她抱在懷裡,小女孩兒也不怕生,就那樣讓玉子衿抱著,摸摸她圓圓的腦袋,“你叫什麼名字?”
“回舅母,我叫清歡。”
“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玉子衿擁著懷中的小身體低聲呢喃。
“對,就是那個清歡,舅母好聰明!”清歡甜甜笑著拍著小巴掌,看著玉子衿有些失神的笑了笑,“舅母好漂亮,清歡喜歡舅母!”
玉子衿始終掛著溫柔的笑,聽到這話又溫柔了幾分,“乖,舅母也喜歡清歡。”
清歡的父親是楚南五姓士族之一白氏的少主,流寇屠殺樂川那日,正陪妻子歸家省親,未想竟慘死在此地,白氏族中之人也無一倖免,只留下了遺腹出生的清歡一人,一直養在宇文太夫人膝下。
一旁的芳草、萋萋看著乖乖依偎在玉子衿懷中的清歡眼眶溼潤,“想不到孫小姐一向沉默寡言,今日竟和夫人這般投緣,孫小姐未出世時父親就不在了,大小姐生她時又難產去了,長這麼大連親生父母的面都沒......”
說到此處二人落淚,她們的父母當年也是為流寇所殺,可是那時的她們好歹比孫小姐長得還大些,被父母捧在手心疼了好久。可是孫小姐是一日父母的疼愛都沒享受過,雖說四爺一直視為己出,但畢竟常年在外太過忙碌,太夫人是用心疼愛教養的,又偏偏是那般的淡漠性子......現在好了,有夫人來了,夫人心地善良,性情溫和,一定會好好關愛孫小姐的。
玉子衿與連翹聽著也心神觸動,緊緊抱著清歡讓她坐在了自己身上,和這童言童語的小女孩兒閒聊起來,溫馨和樂得好似一對母女。
“舅舅!”看到宇文錚從內堂出來,清歡眼睛一亮,也忘了剛剛在和玉子衿說得起興的話題,小跑著就往宇文錚懷裡撲去。
宇文錚寵溺地把清歡抱在懷裡,“乖,許久不見,舅舅的清歡又長高了,剛剛在和舅母說什麼?那麼高興!”
“清歡很喜歡舅母,期待舅母給清歡生個小弟弟出世,清歡給小弟弟準備了禮物,正要請舅母去看呢!”不管臉紅的玉子衿,清歡撒歡似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是嗎?清歡真乖,只是現在舅舅要帶著舅母去給外祖父上香,咱們改日再看,清歡先跟芳草回房休息好不好?”
“好!”清歡仰著稚嫩的小臉,乖乖地從宇文錚懷中下來給玉子衿行了個禮就任由芳草牽著離去了。
目送那小小的人影走遠,玉子衿輕嘆,轉向宇文錚道:“走吧!”
“嗯!”
宇文家的祠堂在府中西北角一個很寂靜的院落,列祖列宗的靈位依序排列,最前面的幾個是宇文錚的父母兄弟的,玉子衿隨著宇文錚相繼拜過。
子孫繁盛的門第一日添就這諸多亡魂,該是怎樣的哀徹與心酸吶!
“四爺,夫人,院子已經收拾好了,你們若是累了就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了。”拜祭完畢後,宇文鶴飛上前說道。
論理,玉子衿在宇文家應被稱為四少夫人,只是滅門之後,宇文錚的母親早已經去了,幾個哥哥生前還未娶妻,現在宇文錚早已是宇文家的家主,這個稱謂也就這麼固定了。
宇文錚問過玉子衿知她還不累,就想先帶著她在府中逛逛,熟悉熟悉環境,便叫下人們都退下了,自己一個人陪著她。
掃視到祭桌一角放著一摞書本,玉子衿拿起最上面一本方知那是宇文家的族譜,一時好奇便掀開來看,粗略看了幾眼她無意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竟寫於其上,赫然與“宇文錚”三字並列而在,不禁微訝,這字明顯不是最近才寫上去的。
“去年自上京歸來,我回府時就將你的名字載入了族譜,子衿,你是我的妻子,這一輩子都是!也只有你一人是!”
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玉子衿合上族譜靠在了身後之人的懷中,一滴淚悄悄滑落在她襟前,阿錚,你的深情執著讓我感動,讓我幸福,也更讓我負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