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日在即,宇文家有宇文鵬舉兩兄弟內外張羅,一切可說一應具備,至於一些問名、納彩的繁縟俗禮因玉子衿離家遠來就暫且免掉了。而親朋賓客,夷族之亂使得楚南五姓士族俱滅,與宇文家沾親帶故的族第也幾乎不存,就唯有霍衍庭、加西多、鈞天五上將和宇文錚一些相交甚好的親信從瀧州前來。至於其他一些下屬和官僚,雖然聽聞英成王大婚甚是想前來喝杯喜酒,奈何因為政務難以脫身,只能命人將賀禮快馬送上。
大婚前一日,需請全福婦人為新人進行鋪床儀式,俗稱“鋪床禮”。這全福夫人歷來十分講究,需父母健在、兄弟姐妹齊全、婚姻和睦、兒女成雙的人,藉此希望能帶給新人好運。
來此為二人行鋪床禮的全福夫人便是須擒風的夫人柏氏。
玉子衿與赫連熊熊結拜,赫連家也且算是她的孃家,赫連熊熊的夫人嫣翠便同柏氏一同提前來了樂川,來看看自己這位小姑子。
從馬車上跳下的婦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翠綠對襟襦,火紅石榴裙,眉目精明,面容明豔,眼光甚是透亮,雖看著不易親近,但她的聲音豪放悅耳,氣質灑脫自然,很讓人移不開眼。
緊接著又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婦人,和先前這位一般的年紀,只是氣質打扮更為簡潔素雅,大方得體的舉止,聰慧和善的神情,很讓人親近受用。
玉子衿觀摩了二人一番,接而福身一禮:“子衿見過嫂嫂、見過須大嫂。”
二人正是赫連熊熊和與須擒風的夫人,見到玉子衿搶先一禮,二人心生好感的同時也有些惶恐,趕忙攙扶道:“夫人不可,夫人不可,我等哪敢受您這一禮。”
玉子衿微微一笑,和二人客套一番,招呼二人進了宇文府。
嫣翠的名字和她那一身打扮很是相符,性情如赫連熊熊一般,熱情豪爽,嗓門嘹亮,很是健談;而須擒風的夫人柏氏則較為安靜,性子恬淡。
“看我給你描個罥煙眉,似喜似蹙。再加一點額間桃花鈿,精靈神秀。再來個淡淡的眼妝,嫣然的唇脂,如桃的腮紅......好了!”嫣翠流暢清亮的聲音迴盪在室內,隨著她一丟粉刷的聲音入耳,一屋子喜悅俏麗的侍女都停下了動作均雙目放彩地看向雕花菱鏡前的絕色。
柏氏滿意地為她插上最後一隻九曲鸞鳳釵,與柏氏一起講鏡前的人攙扶起身。
紅衣轉眸,永珍寂靜。
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
秀髮成烏髻,金鳳玉搔頭。
瀲灩有流蘇,豔光滿明樓。
眉目射華彩,朱顏耀九天。
霞帔傾城色,相顧已忘言。
很久後,連翹痴痴愣愣道:“郡主,你......你好美!”從小她就伺候郡主,一直覺得郡主之美說傾城傾國也不過分,也不覺得已經美得還能比那再美幾分,明明是同一張臉,但她從沒有想到今日之比以往會更加讓人心神滌盪,更加讓人覺得不同起來。
明明還是那雙眸子,卻在清澈雪亮中更加水色氤氳。
明明還是那張面龐,卻比以往更多了惹人注目的明珠光澤。
明明還是那樣清麗過人的淺笑,卻那麼地不一樣,好似磨了光,打了蠟,更玲瓏,更光滑,更剔透。
猶如三千落花霧中舞,歌出一曲紅塵驚夢。那般鮮豔,那般鮮明。
直到自己也穿起嫁衣那日,連翹才明白,那種光澤叫幸福。
在一雙雙明亮痴迷的眼睛注目下,玉子衿歡笑著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一襲烈火紅衣搖擺,顫動著發上金鳳騰飛,那輕影曼妙姿態因她一笑更加神采。
“妹妹,該行禮了!”赫連熊熊龍行虎步進屋,當見到那宛如畫中走出的女子時,不由使勁揉了揉眼,“俺滴個乖乖,這是哪兒來的仙姑?”
“珍......珍古拉安神,這是你現身了嗎?”後面跟來的加西多被那屋中人吸引目光,一頭撞在了赫連熊熊的虎背上。
所有人鬨堂一笑,請柏氏與嫣翠為玉子衿披上了覆面紅紗。
鞭炮轟鳴,禮樂重彩,翠瓦朱簷下風采高雅的男子牽著雍雅輕步的女子在滿堂賓客驚豔期許的目光中步入禮堂,一對新人手執紅綢與天地高堂相對三拜。謹以此禮,結永世之心,成今生之好,歲歲月月,更莫相離。
紫陌風光好,繡閣綺羅香。相將人月圓夜,早慶賀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