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衍庭忍住怒火,他發現這個女人總有本事懟他氣他,他就不讓她如意!“我那叫騷擾嗎?你撲了我不該負責?”
“撲哧!”歐陽佩月實在忍不住笑出聲,“霍大公子,你很缺女人嗎?缺的話我可以送你一打,燕瘦環肥,紅巾翠袖,包你滿意!”
霍衍庭一把把她禁錮在懷裡,咬牙切齒道:“女人我從來不缺,可我只想要你!”
歐陽佩月眼中漸漸露出震撼,又漸漸消失,那人卻放緩了掌中力道,對她道:“跟我回家吧!”
“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歐陽佩月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她垂下眼睛不去看那人受傷的眼睛,心裡卻亂成了一鍋粥。
人世情愛,對她來說一直都是奇蹟般的東西,但她早已不相信這種奇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也不再需要它發生。
過去經年,她灑脫過,恣意過,甚至瘋狂過,可是羨慕她無拘自在的人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她的孤獨。除了財富她什麼都沒有,親情、愛情、友情那些人們信手可採的東西對她來說卻是深海蚌珠,遙隔萬里波浪的難得。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她索性什麼也不想要,也因為如此,她便越容易覺得滿足。
餘生,有幾間房舍,幾畝薄田,她便願意守著自己的孩子與世無爭地過平靜的生活
現在這個目標就快要達到了,這翩翩公子如玉絕世,那般鮮明耀眼的人,註定不會是她的歸宿。
“為什麼?難道我不夠好嗎?還是......還是你不喜歡我?”霍衍庭神色受傷,一陣陰霾籠罩在他的身上。
喜歡嗎?
歐陽佩月也在問自己。
是喜歡過的啊!
她一直沒忘記那年父母剛剛離世,家中愁雲慘霧,祖母只要稍微氣不順就會拿她使氣,一味作踐,每當看到不懂事的弟弟靠在祖母懷裡向受了家法忍著不敢叫疼的她擠眉弄眼,她都覺得好恨!恨自己生在這個男女不平等的世道,恨重男輕女的父母去世後她的境況也沒有更改幾分反倒更糟,恨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
幼年的悲苦淒涼,是會讓一個孩子的心頭血變涼變竭變貧瘠的。
她每天都在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裡掙扎著,每天白天醒來就在等著晚上日暮,期待這一天早早過去,期待自己的一生早早過去,甚至於期待過祖母快些死去。
直到有一天弟弟闖禍,祖母有氣不捨責罰孫兒,卻拿她撒氣罰跪祠堂,那個上午太陽很大,天很熱,她垂頭喪氣地揉著餓咕咕的肚皮,只希望這個正午快些過去。
忽然有一隻小胖手捧了一碗蓮子湯送到她的嘴邊,她記得這個智力不足眼中只有美食的孩子,是霍家出了名的五姑娘,只聽她眨巴著圓鼓鼓的小臉喚她:“嫂嫂,你快喝。”
她那時十歲,聽到稱呼紅了臉,“誰是你嫂嫂啊,我還沒過門呢!”
“大哥說你是你就是啊,你快喝,是大哥聽說你在這裡罰跪,讓我偷偷盛了送來給你的,還說不能讓人看到,不然他們抓到就要打五兒,快快快!”
那丫頭說著就把蓮子湯往她嘴裡灌,很甜,很香,懂事以來第一次有人那樣急切擔心地喂她吃東西,她一直都記得那個味道。
也記得,那個她時常倚門偷顧,每當路過她住的小院會發出幽幽嘆息,最終皺眉離去的翩翩少年郎。
那碗蓮子湯澆灌了她乾涸的心,她開始比以往更加盼著時間快些過去,不是為了結束,是為了新的將來。長大了她便能嫁給那個細心的少年,她開始重新對生活有了期待。
偏偏世事就是那樣,每當你覺得永珍周全,靜待圓滿的時候,上天總會凌空潑下一盆冷水,給你當頭一擊。
最好的年華里碎了最美的夢,沒人能懂她的哀傷。
現在命運後知後覺的彌補,她卻早已沒了伸出雙手再去接受的勇氣。
霍衍庭一直在等著她的回答,看出了她的掙扎,他黯然一笑,“沒關係,我可以等,只請你不要再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