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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情思幾輾轉(一)

一室靜寂,沉香薰染,香霧寥寥中唯有棋子舉落的碰撞聲在這個樓闥俱寂的夜甚是清響。

宮燈照耀下,雪緞華衣的男子俊眉微蹙,望著那黑子咄咄逼迫,白子毫無反抗之力的棋局,終是啪一聲鬆開了瑩潤指間夾著的那枚白玉晶石做成的棋子,冠玉無暇的俊臉坦蕩一笑,“朕又輸了。”

黑綾錦服的男子勾唇淺笑,不盡雍容,接過宮女奉上的杯盞優雅輕飲。明明是那樣人人都會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那樣的風采優雅,舉手投足格調天成,讓一旁服侍的幾個年輕宮女看紅了臉:這人是個內侍真是可惜了。

又重新拈起剛在指尖滑落的白子,原倚風捻摸著怔怔出神,“朕記得......記得幼時皇兄經常會教朕下棋,只是那時年紀小,未能得他幾分真傳,後來再想學,他卻......”閉目輕嘆,又睜眼望著對面之人,“你與他對弈,他也是經常輸嗎?”

“不,是我從未贏過!”連燼豁然抬頭,當對上原倚風洞明清澈的雙眼,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不染纖塵的如雪男子,他贏了所有棋局又如何?可他一切的一切早都被那個男子看在眼中心中,他自以為是的部署,他苦心經營的謀算,到頭來都抵不過他那一句:“燎原,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他叫連燼,這是他給自己的名字,也是世人知道的名字,至於本來的名字,對他來說早已經不重要了。

可是有一日,那個如雪男子告訴他:“我的小字叫雪狸,是因為我像極了那雪原白狸,象徵著水,象徵著冰雪素潔。你叫燼,那便象徵著火,星火燎原,以後我就叫你燎原!”

望著那張純潔的面容和瞳仁,那時的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這個稱謂,或者說是預設了。不管那人的道破是有意或者無意,那確實就是他的初衷,星火燎原,星火燎原吶!

“收手吧,我不想破壞她的幸福,這座江山即便腐朽,也是值得有人為它曾經的輝煌壯麗殉葬的。”

連燼輕嗤,“為它殉葬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兒女情多,風雲氣少,這人太過看重情義,若能多一份狠心,怕也不至於到今日這個地步。

緊握那一枚白子,五指骨節泛白,原倚風望著窗外明亮的星夜,那星光閃亮多麼像她的眼睛,“即便如此,那也和她無關,她有她自己平凡的幸福就夠了。”

“呵,平凡?生在玉家,與你相交,又愛上不該愛的人,她早已失了平凡的資格。況且,無視你的兇險困境,罔顧父母的生養恩情,揹負著這些,你覺得她能安心幸福嗎?”

起身理理微褶的衣袍,“夜深了,皇上休息吧,臣告退!”

掌中的白子掉落棋盒,原倚風的心神有些渙散,如何不能?子衿,你只要自私一點就好了,只要一點點,我怕你不回來,更怕你回來,怕你一生禁錮不得放飛,為不該的人和事罔葬幸福!

歐陽佩月向來言出必行,答應了霍衍庭不再躲著他便說到做到,可是她沒想到自己確確實實高估了霍衍庭的人品,看一眼懷中據霍衍庭說是他侄子的小嬰孩,被他咿咿呀呀萌動無辜的樣子感染,她選擇了忍,上路以來第十次向小二解釋:“小哥,我不是這位公子的夫人。”

小二立刻眼神亮了,這看著就是一家三口啊,比先前遇到的小二不同,他直接就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沒成親就給人生孩子,姑娘你也太開放了!”

茶樓中其他客人聞言也開始指指點點,歐陽佩月一咬銀牙,怒瞪旁邊那人。

霍衍庭氣定神閒飲茶,心裡卻樂開了花,“女人,我早就提醒過你的,不要那麼說,是你自己不聽......哎呦!”

歐陽佩月及時給他一腳,警告道:“早跟你說過別老是女人女人的叫我!”

“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叫什麼啊?”

“我叫什麼干卿底事?”

“你......”盯著跺在自己腳上的腳,霍衍庭面部扭曲地一抽腿將自己可憐的腳解救了出來。

若凌憋笑一直悶著頭吃飯,她會些拳腳,足以保護主子,是以出門小姐只帶了她一人,奈何前些年霍大公子在歐陽府裡見過她,小姐又吩咐不能洩露身份,一路走來她害怕被認出,只能低著頭不讓霍大公子注意到。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霍衍庭還是注意到了她,“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這個丫頭。”

“你自個風流閱花無數,怕是看太多女人的臉花眼了吧?”歐陽佩月逗弄著孩子轉身向茶樓外走去,“你說是不是啊?”

霍衍庭臉色氣得白了白,貞潔都給她了,還敢汙衊他,這個死女人!不過這個若凌他是真的在哪裡見過,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出來茶樓歐陽佩月進了一間首飾店,為防霍衍庭看出她臉上的端倪,她這幾日一直戴著面紗,掌櫃見是一位衣著氣質不凡的蒙面女子走來,還抱著一個嬰孩,後面接著跟進來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想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年輕夫妻,趕忙迎上來喚著“公子,夫人”招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