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庭大婚後幾日,正逢新皇登基滿月大宴群臣之時,原明昃本就心智不足,這一次還鬧出了笑話。當日原業賜婚宇文錚與樂昌公主,他也有所耳聞,卻只知前事不曉後來,當然也沒誰去告訴他,環視一週不見樂昌公主,無知問宇文錚:“英成王,皇姑何在?緣何不曾與你一同前來?”
滿座面面相覷,黑臉不是,笑臉不是,誰不知英成王納了赫連將軍義妹為妃,這小子真是傻得可愛!永南王差點嚇暈過去,生怕不知深淺的宇文錚發作,雖然痴傻,那到底是他的親孫子!
未想宇文錚卻心平氣和道:“皇上不知,微臣在先帝賜婚之前就已有婚約,後樂昌公主深明大義成全退婚,是以我與公主婚約早已取消,而今王妃乃早就許下婚約的赫連將軍義妹。”
小皇帝聽得似懂非懂,皺了皺眉頭,在場之人如都督趙穆、丞相柳中玉等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與宇文錚私交毫不差於須擒風等人,比起原氏公主他們當然更樂意他娶赫連熊熊的義妹,但這位新王妃不是近幾個月才忽然冒出來的嗎?怎麼就沒聽說王爺在原業賜婚前就和她有了婚約呢?他們雖然不說,但對這位王妃的來歷卻是滿心疑惑,只說是赫連熊熊的義妹未免牽強。
目視眾臣的詫異面孔,宇文錚笑著解釋:“諸位莫怪,是本王諸事煩身未能早日向大家宣佈婚約,以致先帝險些誤賜姻緣。西原未立國前本王便與赫連將軍定下了婚事,後回鄉省親面見祖母,祖母便在家鄉為我二人定了親。正欲操辦喜事廣告諸位之時,奈何上京兵變先帝龍降,本王只能將婚事暫時擱置,再到後來”聲線一停,宇文錚沒再往下說。
後來什麼?後來原業兵變西逃,駕臨川西裝腔拿大,上洛的龍椅還沒坐熱就厚著臉皮昭告天下硬把胞妹塞給了宇文錚,從頭到尾就沒給這位王妃登場的機會!
從頭到尾悄悄一串,人人都弄懂了怎麼回事,對昏庸無能的原業又多了幾分不認同,對那位險些被排擠出去的新王妃又多了幾分擁戴和同情。
即便天下大亂,但世家豪族的禮法絕不會因為時事而變。既然有英成王妃在先,那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主公元妻。至於其他人,管她是不是皇帝老子賜婚,是不是金枝玉葉,都得不到他們的認可。況且赫連將軍在軍中威望頗高,任誰都知道娶這位王妃遠比原氏後臺倒塌的花架子公主強。
只是這位王妃出身何處啊?就算是赫連將軍的義妹也應該有個門第家族姓甚名誰啊!
須擒風一捋鬍鬚,道:“當日王爺與本將和赫連將軍深陷玉策追捕,幸得王妃捨命相助才得逃脫,奈何王妃是一孤女,赫連將軍為報恩情便與王妃結為異姓兄妹,帶回了瀧州安置。”
須擒風刻意說得含蓄,但在座人都在官場混得跟人精似的,無不品出了當日宇文錚四遭圍捕,幸得偶遇的弱質姑娘捨命相救,從而對人一見傾心,故帶回瀧州金屋藏嬌的故事。赫連熊熊與其結拜是真,成全主公抱得美人歸也是真吧!雖是個孤女,但英雄尚且不問出處,不是出身大家又何妨?救了主公和兩個大將的命,該娶!
原明昃到底是個年齡不大心智又不太好的孩子,話裡話外聽得似懂非懂,接收到近侍的眼神,也不敢再提樂昌公主,只得道:“那既然如此,緣何不見英成王妃?”
群臣擦汗,在看到赫連熊熊幽怨的白眼時更是無語望天。您叔把您姑強塞了過來,擠得人家原配差點丟了名分,現在身懷六甲還要跑這兒來給你行三跪九叩,腦子有坑啊?
素來嫌棄赫連熊熊粗野的趙穆難得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又感動道:“老熊,想不到你竟受了此等憋屈,明明自己才是主公名正言順的大舅子,卻差點讓人頂了名!也難得你如此知情趣兒,竟懂得如何讓主公抱得美人歸,就這一點,老趙我服!來幹!”
赫連熊熊鼓著圓臉嗤之以鼻,虎目看都不看趙穆,拿起桌上的杯子和他高傲一碰。
宇文錚進門就見玉子衿一人坐在窗前靜靜發呆,都說一孕傻三年,她最近似乎不如以前活躍。
“怎麼了?在想什麼呢?”
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玉子衿重新掛起明豔的笑意,“沒什麼,只是身子越來越重,越發懶得動彈。”
宇文錚擦擦玉子衿頭上殘留的虛汗,“身子重說明他長得好,今日成放外出打了許多野味兒,特地讓我給你帶了回來,剛叫芳草、萋萋去廚房收拾了,今晚做給你嚐嚐。”
“嗯,好,”玉子衿乖乖點頭,“不過你確定蒙大哥是專程讓你帶來給我的,不是聊贈佳人的?”
“這個嘛?我確定是給你的,芳草不愛吃肉,喜歡荔枝,成放前些日子送的那些你也只是沾個光而已。”
玉子衿深深“哦”了一聲,想起近幾日愈發俏麗的芳草,可算知道了原因,原來蒙成放也不是個木頭嘛,該主動的時候也沒藏著掖著。
“那你準備何時讓他們成婚?”
“明年開春吧,到時選個好日子就讓芳草以我義妹的名義嫁給成放,她與鵬舉和萋萋雖是宇文家的家生子,但情分上更如我的弟妹一般,成方更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是該隆重點!恭喜你又促成了一段好姻緣!”
玉子衿一陣得意,待要誇誇其談幾句,一個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
宇文錚一怵,著急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說著就喚鵬舉去叫沈大夫。
玉子衿抓住宇文錚的手臂,如花笑靨閃著激動,指指自己的腹部,“他他踢我了!”
“什麼?”宇文錚才反應過來玉子衿在說腹中胎兒,跟著她的手把手掌輕輕附在了那腰腹凸起處,過了半刻,一個輕微沉實的敲擊落在他掌心,一下又一下,又一下,他對上那雙喜悅的雙眼,溫情脈脈,“真是個調皮的小傢伙兒,這般好動。”
“那是像我!母親說我在她腹中的時候就是這般好動!”玉子衿自豪地一揚頭。
“你和令弟貌似是龍鳳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