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雙臂相繞,仰頭喝下那一汪青碧,阿錚,是你在叫我嗎?
金殿綺豔裡,輕解紅羅帳,原倚風擁著紅衣烏絲的絕色佳人,“子衿,我終於娶到你了。”
玉指攤開現出一枚精緻壺蓋,她嬌媚而笑。
迷離的雙眼被那嬌媚深深鎖住,他深情包裹住那攤著精緻壺蓋的手,動情吻上那兩瓣嫣然紅唇,一殿綺羅香。
東原天平三年的三月,風光明媚,春情無限,令人是料未及的是這春情會被一場浩浩然的戰爭徹底消解。
就在新皇大婚的同月,西原英成王宇文錚以“除國賊,匡天下”之名發兵三十萬攻瀘關,雖未取,但將玉策七千精銳部隊俱收,斬守將方瑜,並勢如破竹北上攻取瀘關秦、成、安、鳳四州。
玉策勃然大怒,親自帶數萬精銳自顯陽出發,四天四夜水陸兼程,殺至西原北方重鎮轄州城下,意欲攻取轄州,打通瀘關和明州與勃州的聯絡渠道,壓縮宇文錚的北方防禦戰線,宇文錚遂強攻明州,並派人直襲玉策背後搶奪軍需物資。
玉策惱然,速調轉明州,此時大將薛明、封泰率十萬精兵而至,玉策即命於蒲渡羌河北岸日夜不掇建橋渡河。
聞此訊,西原大營諸將以為玉策欲強渡羌河,遂星夜商討對策,未稟決策,卻聽座上深沉的男子不以為然:“如果玉策要渡河直接和我們開戰,他不可能將最精銳的一支精兵交給薛明,此其一;在蒲渡做造橋的假象,意在把我們的主力吸引到蒲渡,減輕封泰奪回失地的難度,此其二;此次薛明率主力而來,正中吾下懷,公等豈不知驕兵必敗之理?你等且看本王斬薛明於馬前。若克薛明,玉策詭計大破,必撤軍!”
饒是如此,諸將仍是不信,皆懼玉策渡河,這次他們出其不意地大肆發兵已是孤注一擲,若此戰討不到便宜,以後怕更難是玉策敵手。
宇文錚冷然肅息,一如既往的清冷如玉,嘴角雖有著淡淡的笑意,也僅是自信的笑,“上次偷襲瀘關,我率軍不動,故意向其示弱,以驕其輕敵之心。今日敵軍再來,我軍依舊沒有遠征,造成我軍膽怯不敢戰的假象,玉策必然放鬆警惕。諸為且等本王取薛明首級便是!”
他要一步一步將她奪回,薛明的人頭是第一步!
當夜,宇文錚放風聲欲前往蒲渡,造成不敢應戰假象。翌日率六千騎兵出轄州,以極限速度趕至轄州東南四百里的瀘關,薛明措不及防,被宇文錚斬殺,部下三萬人投降。
當時由於羌河冰薄,東原人馬輜重無法過去,只能撤毀浮橋回軍。西原軍從後追擊,玉策殿後的大將獨孤延一戰之中砍壞十五把鋼刀,戰事異常慘烈,最終才保得玉策一行人逃脫。
瀘關之戰以西原的全面勝利而告終,雙方屠殺無數。
玉策十一萬精銳部隊,八萬覆沒,丟七萬精製鎧甲,牛馬糧草,不計其數。
西原地處西部貧瘠之地,人口稀少,為生存只得以戰養戰,獲得敵人和戰略資源來滿足自己的生存需要。此戰打破了東原對西原的壓倒性優勢,奪得數十座城池,獲得金銀人口無數。
戰事傳回顯陽的時候,玉子衿正在寢殿中繡著一方錦帕,失神間一針入指,她未來得及呼痛,鮮紅的血珠已沾上錦帕,無心插柳將那一朵血紅山茶補全,妖冶的綻放如那日鐘磬寺前的一路芳菲,刺痛她的雙眼。
靜靜聽著小太監的稟告,她將刺痛的手指按上那朵山茶,血有多豔,山茶便有多豔,只是它的美麗嬌豔是用她的痛喚來的。
不要命地攻城,不遺餘力地征戰阿錚,你是瘋了嗎?
這次你是贏了,可也贏得太過孤注一擲,若是有個差池,我該怎麼辦?我們的麟兒呢?
閉目深嘆,至親與所愛的廝殺這只是一個開始不是嗎?來日方長,她哪能現在就輕言難捱呢?
“派人將前些日子長公主送來的老山參送去前線給王爺,就說本宮弱質,未能侍父身前,叫他老人家萬事珍重,切勿急火攻心,傷了身子。”
小太監領命隨著姣姣而去,纖兒不安地望著玉子衿的手指,紮了那麼深的一針卻連眉頭都沒皺,她也不敢多問,自打從崇溪回來到入宮,她們的主子再也沒了以前的活潑,一個人靜靜坐著不說話就能過去一天,她不敢多事,偏偏主子說連翹那丫頭在崇溪找到親人贖身歸家了,她就連打聽的人都沒了,有什麼事只能視情形琢磨。
東原大營。
喝下最後一口參湯,玉策揚手將瓷碗摔碎在地。
盯著山河萬繞的軍機地圖,玉策屢敗屢戰,速速命人徵調十五萬大軍要收復失地,當夜親自帶兵繞路西北轉攻羌流關。
很好,不愧是他命中唯一認可的敵人,這場戰爭他願意不遺餘力和他打下去!
同時,宇文錚欲趁勢欲攻取沂安,一路東進。兩軍浩浩蕩蕩於平苑對峙,開始一戰,西原大獲全勝,並斬殺玉策一萬五千人,殺大將韓圖魯、宋臨顯,誘降東原軍隊三萬人。
其後,天降大霧,宇文錚與部將失聯,赫連熊熊、李簡等人撤軍,宇文錚無兵可調,錯失良機,遂怒燒大營,撤軍。
另廂,玉策時運不濟、氣急敗壞導致連連敗退,軍心不穩,遂撤軍。
天平三年就在這麼一場慘烈廝殺中動盪而過。
西原宇文錚經此一勝,最終未得沂安,但控制了羌流關東南、瀘關以東幅員遼闊的大部分土地,兵精糧足,戰果輝煌,徹底成為玉策一世勁敵。西原領土面積直追東原,由三分天下只佔其一逐漸與東原雙分天下,雖綜合實力仍弱於東原,但已是平分秋色,各佔半春。
平苑一戰後,宇文錚戰果輝煌,忙於消化;玉策慘敗,轉於重整。雙方偃旗息鼓,治理內政,趨於一段時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