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域換了一身錦衣,披著小小的狐裘而來,正好見赫連熊熊停馬趕到,趕緊撲到那個寬廣的胸懷裡放飛天地,“伯舅伯舅,我想死你了。”
赫連熊熊一蹲身子抱個滿懷,“哎呦我的乖侄子,這大半年可叫俺老熊想死了。”
“嘻嘻。”宇文靖域拽著赫連熊熊的大鬍子笑道:“我這不平安回來了嘛,本侯爺吉人自有天相,小小東原算什麼。”
赫連熊熊哼哼鼻子,對這小子吹的牛皮顯然不信。
瞅著不遠處面色凝重的二人,宇文靖域疑惑抬頭,“伯舅,父親和玉娘娘是舊相識嗎?”
赫連熊熊一怔,“怎麼這麼問?”
“在東原的時候,玉娘娘曾對我多有照拂,現在她和父親二人又說了這許久的話,可不是舊相識嗎?”
“哦,可能是吧!”赫連熊熊把頭別到一邊,偷偷地一擦眼角的淚,傻孩子,那就是你的親孃啊!
一行五騎策馬而來,斷後的蒙成放帶著須赫雲與赫連流星等人趕回。
不顧身上流血的傷口,蒙成放幾人翻身下馬,拱手跪在宇文錚身前,“啟稟主公,小侯爺成功救出,一行十五人死十人,現回覆命。”
宇文錚揮揮手,“好好安撫死難將士家屬,快回營療傷吧!”
“是!”蒙成放起身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玉子衿,帶著幾人離去。
目送蒙成放等人離去,玉子衿回身正見宇文靖域興高采烈地拉著赫連熊熊而來。
“父親,玉娘娘。”
玉子衿對著宇文靖域點點頭,不禁抬眸看了看赫連熊熊,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這位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義兄,眼眶黯然一熱。
赫連熊熊虎目溫熱,礙於宇文靖域在場,只得強忍著。
“咦?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宇文靖域奇怪地看著神色各異的三人。
玉子衿強顏歡笑,“小侯爺,既然已經將你平安送到,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記得要保重啊!”
宇文靖域面帶不捨,上前對著玉子衿深深一揖,“此次多謝玉娘娘大恩,宇文靖域沒齒難忘!”
“跪下!”
剛烈一聲從頭頂傳來,宇文靖域吃驚地看著父親,卻聽宇文錚道:“玉後救你一命,自當以再生之恩謝之!”
“不”玉子衿扶著宇文靖域的手臂對宇文錚道:“不必了,這是我該”
“玉娘娘,”宇文靖域反手抓住她的玉手,認真道:“父親說得對!你救小侯一命,小侯自當以再生之恩謝之。”話畢,雙膝跪地,對著玉子衿恭謹而拜。
玉子衿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幼兒對她俯首叩拜,一行熱淚奔湧顧不得擦去,趕忙將他扶起,“快起來,快起來,你身子還沒好,小心凍著。”
將那張小臉捧在掌中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她最後終是萬分不捨地放了手。最後再看一眼那個冷漠深沉的男子,對上那雙灼熱深痛的眼眸,她知道那裡面只會在對著她的時候會有萬許柔情,今生遇到對她這般的他,餘生早已無所求。
“王爺,小侯爺,赫連將軍,再見!”
雙腳木然地移動著,她不知自己是用怎樣的姿態離開了那裡,待到緩過神來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何處,漫天的雪越下越深,她只能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自己走不動,自己對自己都沒有了知覺。
不小心一腳踩到披風,她被絆倒在一棵枯樹根旁,手扶著樹樁無聲而泣,淚水徹底決堤。
大雪紛飛無情落,淚成霜冰渾不知。
一人白袍銀甲而來,用手中的傘為傷心欲絕的她遮起那無邊飛雪,蹲身一指一指為她擦去臉上幾近成冰的淚霜。
心中的苦澀爆發,她放聲而泣,“表哥,我後悔了,後悔沒有聽你的話,我”
一把將人擁入懷中,蘭颯看著那漫天飛雪,“哭吧,哭完就沒事了”不論你何去何從,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
天闊地遠,萬物俱靜,鵝毛大雪紛紛而落在廢棄城牆下無言而立的人身上。
宇文靖域呆呆望著仿若雕塑的父親,不發一語靜靜站在他的身邊,潔白的小臉表情複雜。無情的風雪落了父子倆一身,而父親卻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宇文靖域有些不可置信,父親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