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多禮了。”玉子衿莞爾,用茶蓋撥著茶盞中的浮葉,“緣何不去追?”
玉宇苦笑,知剛才的事已被二姐看到,也不掩飾,“她叫白芷翎,是白微的後人。”
原倚風示意玉宇落座,問道:“可是牽心釀的釀造者白微?”
玉宇點頭,未語,沉下的目光有些失意。
思得此事為難,玉子衿搖晃杯中清茶,與原倚風陪他一起沉默著。
作為玉家幼子,玉宇自小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莫說玉策與明清徽,就連玉天與玉子衿幾人也對其寵愛萬千。如今雖說玉家權傾朝野,白芷翎只是出身平凡的酒家女,但若玉宇執意要娶,莫說明清徽,只怕是玉天也會欣然點頭,所以二人的阻力非是出在玉家。
但是,數年前白芷翎的祖父白微釀得世間佳釀牽心釀,引靈太后所迫獻出秘方,白微拒現,遭靈太后誅殺。自那後,白家後人就對上位者心生忌憚,令後人決不為達官顯貴釀酒,遑論婚嫁?所以滿心以為自己抱得美人歸的玉宇在知曉白芷翎的身世後撲了個空。
玉子衿看出那少女不是俗塵中人,絕不會為名利熙攘而來去,這樣的女子著實也不適合嫁進玉家,但看小弟的神色分明是已經動了真心,雖說如今的玉家不需要他做什麼,能予他瀟灑自然,但白芷翎就不一定了,那姑娘清麗脫俗身在世外,玉家並不適合她。
“你以後打算如何?”她看得出小弟並沒有放手的意思,玉家何曾有過愛而不得的男兒?
玉宇釋然一笑,“我並無入仕的打算,只求逍遙江湖縱情一生,她既不喜歡這裡,那我陪她便是。只是只是家中,只怕要對不起母親和大哥了。”
早知道他會這般回答,玉子衿也不意外,微笑點頭算是給了認可,“母親和大哥不會怪你,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白姑娘應該還沒走遠,去吧。”
“多謝二姐!”得到了家人的第一份認可,玉宇喜出望外,起身對著玉子衿鄭重一拜,轉身翩然而去。
明月濛濛照長街,此時已上中天,原倚風望著天邊的明月,笑道:“還記得上京的傾國樓嗎?”
“當然記得。”玉子衿收回目送玉宇的目光,知道看到灑脫不拘的玉宇定是又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光,還有他們二人當年常去的傾國樓,這一去竟然有十多年了。
“月明花發,人卻已非。子衿,你可還記得那捲上京國色?”
玉子衿眼底一傷,“記得我還記得那一天你我同在傾國樓,只是想不到一眨眼過去了這麼多年。”
“是啊,”原倚風摸著她的雲鬢,溫潤的雙目中如紫微星閃耀其間,“如果可以我真想再回去看看,還有寧襄王府中你的楓林閣,每到秋日那瑰麗的楓葉簌簌,好不驚豔。”
曾經的景象種種歷在眼前,玉子衿輕靠在原倚風的胸懷,“會回去的,等有時機我就陪你回去看看。”
緊摟著懷中的人,沒人看到那個溫潤男子眼底的淚光閃下。
子衿,我已經佔有了你太多時光,有這些就已經夠了,終有一日你要回到你更該去的地方。
數日後清晨。
“可憐天邊雁,飛來顯陽城。羽翼垂未成,困為金雀子。”
街道上的童謠此起彼伏傳入耳中,原壁桓一勒韁繩皺眉停馬,“怎麼回事?”
隨從上前,低聲道:“回王爺,這童謠傳了有一段時日了,江安王每每聽到總要發好大的火,外人都說”
“都說什麼?”
“都說皇上就是那困鎖囚籠的天邊雁。”
“無知胡言!”原壁桓眼神一凝,緊緊握著手中韁繩,“叫人去將這些童謠禁了,違者送交府衙!”
“是。”隨從為難而去,只怕禁得了童謠,禁不了人心啊。
原壁桓何嘗不知是有人故意為之,即便原氏傾頹,身為原氏子孫他也不忍闔族如此受辱,自聽到童謠,一張俊顏直至走進朝華殿都是陰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