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青荷的蓮湖旁,玉寒閒敲著棋盤上的棋子,身著紫色祥雲出金龍的錦袍,冷峭中又帶著倜儻風流,雍容華貴,“中寧王府如何了?”
一個侍衛膽戰心驚上前,“屬下無能,崇溪長公主這些時日與中寧王同食同寢,不離半步,就連膳食也要親自試過才讓中寧王用,屬下根本無力下手。”
“同食同寢?有意思,難道她覺得我不能明面動他們不成?”一顆黑子被沒入掌心,黑色的粉末自指尖流下,幾個侍衛俱是臉色慘白。
中寧王府中有一汪蓮湖,在王府東北一角,佔了王府約近六分之一的用地,夏日一到,水波漂碧,紅蓮浮池。一眼望去,荷葉田田中襯著紅蓮點點,湖底的游魚搖擺而動,好不賞心悅目。
鵝黃色衣裙的少女蓮步輕移走過水橋,待看到湖上水榭中的人時,大老遠就輕笑擺手。那張絕麗容顏因她那一抹輕笑如暗夜幽蘭於清谷盛開,傳遞出無限芬芳和攝人幽豔,美妙風姿生生壓倒這一湖妖冶紅蓮。細細看來,少女遠山眉黛,水目醉魂,菱唇如胭,嫋娜瑰姿絲毫不遜於歷代上京國色。
水榭中,玉子衿烏髻如雲,雲鬢低垂,青翠的流蘇頭飾如晶簾搖曳耳側,她只穿了一身素淨的玉色長裙,執筆作畫的認真模樣令她原本的素淨典雅中又多了幾分書香氣息,宛若某個書香世家將養出的淵博才女。
看到亭外歡悅而來的少女,她擱筆靜坐,一掃多日陰霾會心一笑。
“姨母!”
人未至,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來人正是如今的東乾第一美人——容儀郡主原舒禾。
玉子衿高興地將許久不見的外甥女抱在懷中,寵溺道:“你今日怎麼來了?我聽你母親說前些日子打算讓你舅舅給咱們家的第一美人和第一美男子賜婚了?”
玉揚翕大敗忝盧得勝歸來,被玉寒封為雪霖王,“雪域戰神,霖從天降”的美譽為時人稱道,更因其俊美不凡而被冠以“東乾第一美男子”之譽,一時間玉揚翕之名傳遍天下。
而原舒禾小小年紀就已經豔冠顯陽城,若溫惜墨不曾封筆,毫無疑問會為其筆下一代國色,故而凡見過其面之人無不稱道為當之無愧的“東乾第一美人”。
早在玉天在世之時就已與玉皓潔約為兒女親家,玉揚翕與原舒禾之婚事人人都已心照不宣,如今第一美男子與第一美人的婚事雖還未得玉寒賜婚,可早已傳為一段佳話。
聞言,原舒禾容色一紅,“姨母又取笑禾兒了。”如今原氏傾亡,她縱使為女兒身,仍有郡主之尊,可哪有不以家國為愁的道理,此時哪有心思去談婚論嫁?
“不論如何,早日定下自然最好。這好歹也了卻一樁心事。”若當初她與阿錚抓住時機,今日怕也不是這個局面。
原舒禾聽出玉子衿話外的憂愁,抬頭看著姨母日漸消瘦的容顏有些心酸,母親在家又何嘗不是如此。她是原家人,身上還留著玉家人的血,如今這個局面她是最不想看到的,只是母親和姨母的處境卻更為難些。
“姨母,二舅舅會殺光原氏族人嗎?”
迷離的目光看著湖中紅得悽美的紅蓮,玉子衿苦笑,“傻孩子,說的什麼胡話,若嫌顯陽無聊,就讓你三哥哥帶你去他的封地看看,雪霖郡雖在北境邊關,但雪域高潔靈美,那霽雲山素來為雪霖郡人尊為聖地,去看看也可一飽眼福。”
“姨母就別哄禾兒了,我母親還說中寧王府的紅蓮開得極好,硬生生把禾兒趕來了呢!你瞧,連包裹都親自給我收拾好了,就是不讓我在府中煩她。”原舒禾一指身後侍女手中的包裹氣鼓鼓道,她年紀已經不小了,很明白原氏如今將蒙大難,怎麼母親和姨母就是不肯跟她說呢?
“傻孩子,你母親也是為你好,這些不是你該想的,你只要快樂無憂的做個小郡主就好了,前半生有你父母,後半生有翕兒,我們只想你安然無憂,不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所牽絆。”玉子衿溫言道,她沒有女兒,一直將這個外甥女視如己出,只一心希望她不要因為身不由己走了自己的老路,也不要像姐姐當年那般蹉跎了好多時光。
原舒禾垂目點頭,父母和姨母的良苦用心她懂,所以母親才為她選了出身不尊貴卻最是忠厚可靠有擔當的三哥哥,就是為了她一生能在他的羽翼下安然無憂。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母親的用意她能感覺得到。只是如今她那個舅舅她真的能無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