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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風盡浮生緣(二)

劈手拔出原景沐胸上的利刃,黑衣人就手快點他周身幾個大穴,在沈杳與其他侍衛逼近之際拔劍而上。**也不多猶豫,在半道闖入的黑衣人掩護下緊摟著已經閉目的原景沐繼續廝殺,試圖靠近被挾制的原倚風。

“不必管我,快帶他走!”原倚風情急大叫,恐**等人因他戀戰,拿起身邊的酒杯一口飲盡,絕決無疑。

“公子!”**見狀疾呼,黑衣人眼神窒息,怔怔看著絕決赴死的原倚風良久後才緊握手中的長劍砍向門前衝進來的侍衛。眼看已經無力迴天,只能帶著原景沐突圍而去。

院中的禁衛與黑衣人均死傷大半,滿地屍身,盡是血汙,玉子衿剛跑進府門見到的就是這一地慘不忍睹的景象。她啜泣著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向主廳,卻見一個蒙面黑衣人與**抱著渾身是血的原景沐斬殺兩個近衛越牆而去,了無生機的孩童刺目驚心,她驚恐倒在遍地鮮血的屍堆中。

“沐兒,沐兒”她聲線盡斷,泣不成聲,那不是她的沐兒,不是,不是拖著抖如篩糠的身子闖過打鬥廝殺的黑衣人和禁衛,她衣裙上沾著不知是誰的鮮血跑進正廳。

沈杳等人已然撤出在院中與數個黑衣人糾纏,玉子衿蹣跚進門就看到林夫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廳中撫摸著兩個兒子已經冰涼的屍首,一對雙生胎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就好似睡著了一般。

玉子衿猛然驚覺看正座上淡然靜坐的原倚風,幾步撲至他的身邊,“你你”看一眼已經空了的酒杯,她哆嗦著雙唇說不出話來。

冰涼的指尖撫著那張盡是淚痕的面容,原倚風綻開清風笑靨,如斯風姿似萬里白雲徜徉藍天的高潔寧淡,“子衿,我不能陪你了,不能再陪你去遊歷名山大川,看遍世間美景了,不要怪我,這些事只能交給他了,答應我,回他身邊去,好不好?”

玉子衿猛烈地搖著頭,髮髻上的流蘇隨她的動作顫動,晶瑩如淚落,“我們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我不要聽,我要你好好的。倚風,你答應過要陪我的,我為了你回來,就沒有想過要走,你不要死、不許死!”

原倚風將淚如決堤的她抱在懷裡,明明已經無力的手臂不知如何又有了力氣。這一生他終究要食言了,他本不是該陪她看盡這世間美景的人,這一點他始終記得。這十多年的幸福是他佔有了別人的,還有那個因他而未能享受過母愛的孩子,他一直都心懷愧疚,如今,他終於能把她還回去了。

一滴腥熱滴在臉頰,又一滴接連而下,玉子衿溘然抬頭,見到那血色全無的嘴角溢位暗黑色的血跡,而那雙明眸中的皓月神采正在以可怕的姿態流煙消散。她緊緊抓著原倚風的手臂靠在他身邊,“倚風,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沐兒,沐兒已經生死未卜了,你就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子衿,你你愛我嗎?”一如當年,他又問了多年前那個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在精力最後流逝之際,說出這一句已經用盡了他僅剩的力氣。

“我”

愛嗎?

不愛嗎?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為了他狠心離開西原,為了他忤逆父兄,為了他甘願與那麼多個女人共事一夫她無怨無悔地做了那麼多,真的只是為了朋友之義,對他就沒有一絲的男女之情嗎?

那猶豫又為難、複雜又失措的表情沒有逃過原倚風的眼睛,他含著血色的嘴角勾起彎彎的弧度,他的眼神移向窗外的藍天白雲,最後帶著一抹釋然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開口,他卻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倚風,倚風”玉子衿使勁搖晃著毫無回應的人,洶湧的淚水漫灌了她的雙眼,胸腔似被利刃一刀一刀剝蝕,疼得她喘不過氣來,“倚風,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生一世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屋宇綺繡中,徹骨的涼意與冰寒籠罩著整座府邸,濃重的血腥四散瀰漫,風起處,淨是說不盡的哀傷與淒涼。

東乾天緯元年,原廢帝中寧王原倚風以謀逆罪被賜死,享年二十九歲,史稱“仁靜帝”。

恢弘大殿中,玉寒明黃批身,金龍壓冠,面無表情對歸來複命的沈杳道:“全都解決了?”

“是,只是原景沐的屍身被劫走了,他們死傷大半,並未來得及將原倚風帶走。”沈杳謹慎回稟,低頭不看玉寒的雙眼,刻意將原景沐死生不明的事情隱去,即便這些年他深得玉寒信任,但也不代表他不會因為辦事不力而獲罪。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便死了也要將屍首找回來,”玉寒轉向一旁的年輕人,“季戈,這事交你去辦!”

“是!”名喚季戈的年輕人審慎抬頭,抱拳一禮連忙離去。

明白自己的心思被玉寒懷疑,沈杳垂目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揮袖望著殿外晴空萬里下的巍巍皇城,玉寒展臂切齒,“莫說原氏族人,今後不論何人,若有悖逆,神人弗擋!早晚朕要將這江山牢牢掌握在手中!

“踏著兄長的屍骨登上這九五之位,二弟坐於其上不覺得陰冷嗎?”

冷冷的質問自殿門傳來,眾人驚見,卻是長裙染血的玉子衿提劍而來,烏絲略有凌亂,清冷的面龐憔悴蒼白,一雙秒目紅腫冰冷攝人,昔日嬌顏盡為悽美。